农历新年一月将尽,窗外冰雪早已融化殆尽,每日早起都能听到几声鸟雀在枝头吱吱喳喳的叫唤,天地间点点春意萌动。
“哐当”一声茶杯被摔碎在地的声音在薄雾清晨中显得格外刺耳。
“你们是怎么做事情的,都是蠢货吗,不说今早起伺候家主更衣的时候几个小纽结都没扣对,你们现在还上这种凉茶水给他喝,一个个的是不是想早点被撵出府里,你们不想尽心尽力服侍,府外多的是人愿意进来……”婉儿声音尖刻的站在屋里,对着她屋里的下人们厉声责骂着。
这些天,起初婉儿利用自己的手伤让夏御叔大为心疼,就在她沉浸在他的温柔抚慰中,为她赶走夏季的成果开心不已时,女人的直觉让她察觉到了夏御叔的异样。
虽然夏御叔还是时时呆在她的身边,但明显地她感受到了他的不耐烦和沉默。
她并没有做任何让他不开心事,甚至为了讨好他,还日日在道观里,在他面前虔诚地为老夫人祷告着。但他就是再也不像之前那样对她痴恋了,会经常地陷入沉思中,两人之间变得疏远。
她以为,即使这些天不再对夏御叔下惑心,这么多年的陪伴下来他对她肯定是真心喜欢了,然而,如今他对她的种种疏离让她为此而日日惶恐不安,让她甚至对他的一举一动都极为敏感。
就在刚才,她发现,因为她屋里仆人们的小差错,他的神色暗了下来,茶水就直接放在那里,一言不发地走了,似乎很不开心,这怎么能不让她神经紧绷,歇斯底里呢?
这边,夏御叔才一只脚踏了出去,便听见身后一串声响,他紧锁着眉头,一股股厌恶之情在心头弥漫开来,无法散去。
这些天,他虽然一直陪伴着婉儿,但头脑却渐渐清明起来,婉儿的行为举止他都看在眼里,而他现在在心底想的最多的就是,他为什么竟会爱上这样一个女人?
他本想去书苑,但想着好些天没见到徵舒前来问安了,脚下一转,便去了徵舒的院子,没想到,院里仆人们一个个都回话说,不清楚少公子去哪里了,这让他觉得很奇怪。
突然,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身影,是夏季紧紧拽住他袖口在害怕的样子,以及,夏徵舒看着她的样子,和孔甯并没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他内心猛然一惊。却是想到更多之前被他忽略的细节,比如最近他废寝忘食地在学习医药知识,还有,他直接叫她夏季。
他的心里隐隐有一种可怕的猜测,只是不愿意承认,他似乎知道应该去哪里找徵舒了。
还没到老宅子门口,他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吵闹声。
“哎,少公子,这地薯,肯定还没熟呢,你别一直搅动土……”有人用童音焦急地说着。
“我说宝儿,夏季她们两个都吃上了,就我们两个人的还没有好,你这是在存心欺负我啊。”
走进门内,夏御叔就看见四个人蹲在草地上,围在一堆柴火旁说笑着。
夏季和张婆正各自拿着一个煮的金黄的地薯,一脸笑意的在吃着,而夏徵舒正拿着树枝在拼命戳着柴火里的泥土。
看到夏御叔走了进来,四个人立刻站了起来,夏徵舒还赶紧扔掉了手里的树枝。
“你们在干什么?”夏御叔明知故问道,心里觉得很好笑,想吃地薯吩咐下人们烤来便是,还几个人围在一起就眼巴巴的等着这地薯来吃。
“父亲,我们只是,只是……”夏徵舒平日里在他面前都是乖巧聪慧的样子,因此这样有失身份的举止被看到,顿时觉得极为窘迫。
“这个很好吃,你也尝一下吧。”夏季从手里的地薯撕下一块,伸到夏御叔面前笑着说道。
夏御叔皱着眉头,手里却已经接住了递来的地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