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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浅夕真信了,她这口罩直接罩住大半张脸,能精准凭眼睛认出自己,也是个人才。
这些年送情书和当面表白的能坐满两个一班,熟能生巧,钟浅夕练就出套在如何不损害对方自尊心的情况下回绝对方的最佳套路。
只需要绕着“我其实根本不是你看到的那样、远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拓展开来,能衍生出许多变型,如“你因为我上台唱歌对我一见钟情,可我其实唱歌跑调,学了两个月就会那一首”
万变不离其宗,屡试不爽。
她利索地接过信,礼貌答,“谢谢。”
按理说送情书到这步骤就该结束了,但对方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换到平时钟浅夕还会委婉的再劝几句,但很不巧是,她现在想去卫生间。
课间人实在太多了,钟浅夕懒得挤,特地等上课了才去。
到底草率了。
“你还有事?”钟浅夕淡声发问。
“那个……”男生吞吞吐吐,磨叽半天才诚恳讲,“我是高三的学长,在隔壁那栋楼,学理科。”
活人不能让尿憋死,钟浅夕忍无可忍,打断他,“麻烦挑重点。”
男生被吓得一激灵,冲口而出,“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可以。”钟浅夕答。
男生的眼睛亮了起来,激动不已,“真的吗?”
陆离铮蹙眉,眸光晦涩,心想什么毛病啊?钟浅夕才几岁?年纪轻轻不好好学习,学人家早恋?还和这种男孩子早恋?脸一般般,连告白都能说得这么拖泥带水,看着性格就不行。
他站直,刚准备上前表演出棒打鸳鸯的戏码,只听女孩子的音色微扬,带着笑意,能想象出正面明艳的生动神色,水润的眼睛里闪着狡黠光芒,蔫坏蔫坏的。
钟浅夕迅速把后话讲完,“我喜欢成绩比我好的男孩子,只要学长名次能考过我,我就答应你,现在麻烦先让开。”
“……”男生仿佛被雷劈中,兴奋的表情僵在脸上,下意识地侧身让出通路。
钟浅夕快步流星得往厕所的方向去,无暇关注身后正在上演些什么。
陆离铮等少女的身影消失于拐角,才走过去,把她随手放在窗台的情书捻起,塞进发呆男生的校服口袋里,漠然道,“追她?配吗?”
男生恍然回神,木讷得想反击,最终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楼下花坛里的花都开好了,在微风里翩跹起舞,陆离铮凭栏而立,心头燠热跟着散去大半。
周一傍晚他养了两周的金毛幼崽开始拉水呕吐,连夜送医,状况不太好。
那只金毛崽是他们来沐城后被请去朋友家做客,看陆芷萝盯着一窝幼崽,喜欢的打紧儿,朋友忍痛割爱送的。
领回家后兄妹俩仔细研读养狗指南,陆芷萝更是摒弃洁癖每晚让狗上床同睡,精神较从前好了许多。
狗在宠物医院,陆芷萝不敢合眼,怕听到坏消息,陆离铮就在旁边陪着,两天后狗痊愈了,陆芷萝又开始发烧,陆铭虚情假意的上门问候,被他挡在门口大打出手……倒霉事接二连三。
直到昨晚才全部消停下来,小女孩搂着狗,睡得安稳。
陆离铮囫囵觉睡到日上三竿,陪着妹妹吃饭,再遛完狗就已经下午了,他原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特地过来开车学校一趟。
这个点已经没有课了,谁都不会因为他没来上课而多说什么。
直到看见钟浅夕的背影,陆离铮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只不过想来看看坐在自己旁边的女孩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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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浅夕在迈进教室前就感觉不对劲,她又嗅到似有似无的冷杉气味,讥讽地笑自己因感冒而嗅觉不灵。
抬眸就看见几天没上课的那位少爷坐在她的位置上,脚踩横栏,姿态慵懒散漫。
“你让让?”鼻音有点儿重,哼哼唧唧的。
陆离铮瞅她戴着口罩的脸,挑眉问,“病了?”
钟浅夕言简意赅,“感冒,小心传染。”
“小心不了啊同桌,我给你科普一下,感冒传染有两个途径,空气中的飞沫传播,或者是接触传染[1],你刚才讲话了,而我是你同桌,势必呼吸同一立方的氧气。”陆离铮懒洋洋地讲着科普,话锋忽然一转,“所以加个微信?”
“……”钟浅夕蹲久了腿麻,干脆坐在了季舒白的座位,信口拈来,“我家里人怕我不好好学习,给我买的小灵通,加不了。”
陆离铮轻嗤,“那手机号给我。”
“159……”她迅速的报出,妄图打发掉人。
旧年岁已然同她毫无关系,不必再有过多的纠缠,钟浅夕根本不确定加到陆离铮的微信后,在朋友圈里看到故人们如今的影像,是否还能安定如现在。
从未得到和与生俱来后又失去,十七岁的钟浅夕宁可是前者。
总好过现在就对着梦里会反复出现的人,陌生的称全名。
陆离铮没拿笔记,更没有马上摸出手机输好,就好像随口一问。
“能麻烦你进去吗?”钟浅夕颇为无奈,周末还有拍摄工作,她需要抓紧赶作业。
陆离铮勾唇轻笑,慢条斯理讲,“怎么叫的那么生份?刚刚学长叫得不是很顺口?”
“同桌。”钟浅夕语气软了几分,“听墙角不是个好行为。”
狭长眼尾里噙着抹促狭,陆离铮睨她,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桌子,合着拍子说,“所以浅浅现在是在教我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