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条细丝荡漾在半空中,又轻轻润落在樟树那阔大的叶片上沙沙作响,院内院外满是一夏清凉。
燕寻坐在当铺门前,檐下雨帘微斜,遥看着长街外蒙蒙小雨,草色清浅,手中赫然是一枝稍显粗糙的木雕梅花,显然是与盖老习艺多日,于木雕一道略有所成。
这几日燕寻几乎是雷打不动的进行着劈树、对弈、刻雕,勤恳之下,燕寻手中的乌巢木剑越发的挥洒自如,刻刀也渐渐如臂指使,只是与梅老对弈却一局都未赢过,皆输的一败涂地。想到这里,燕寻就不由得感叹“天道好轮回”,遥想自己在蜀山对弈时,欺负红拂犹如欺凌孩童一般,如今梅老与他对弈,竟也似欺凌孩童一般……
每一局都输了大概有十余子,自己这业余水平,简直像是在被梅老抡起来吊打!
“姑娘你好,这里可是一文当铺?”
蓦地,一个清朗的声音传入耳际。
燕寻抬起头,视线越过当铺大门,门前的长街上飘荡着微冷的雨丝,一名穿着蓝色儒衫的俊秀少年撑着发旧的油纸伞站在蒙蒙细雨中。
燕寻神情淡淡的翻了个白眼,手中轻转着木雕的梅花枝,默不作声的看着那名俊秀少年。这少年神色倨傲,面对当铺招牌视而不见,妄图调戏自己,多多少少让他有些反感。
那少年眉头轻皱:“姑娘,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燕寻板着脸伸手指了指头顶上的牌子,冷声道:“我是男的。”
说罢,也不管那少年逐渐变得难看的脸色,偏过头冲屋内喊了一声“有客人”,下一刻右手轻翻,从袖中掏出一柄刻刀,自顾自的低下头,继续雕刻起手中的梅花来……
少年欲语又止,脸色难看得像是吃了苍蝇一般,收起伞慢慢的走到屋内。抬头打量着当铺内老旧的陈设,又挥袖在面前轻轻摆了摆,皱眉朗声道:“不知哪位是掌柜的?还请出来一见!”
“咳咳。”
长帘被轻轻掀起,盖老推着梅老从后门缓缓走了出来。
看到梅老如燕寻一般坐在轮椅上,少年眼底轻轻掠过一丝不屑,随意的拱了拱手道:“敢问可是大掌柜?”
“大掌柜出远门了,这位客官,若有什么值当的东西,不妨予我掌掌眼,皆是一般无二的。”梅老双手垂在袖袍中,面色慈祥和蔼,看上去就与普通人家的耄耋老人别无二致。
那少年有些不耐烦的深吸了口气:“大掌柜什么时候能回来?”
“大掌柜行踪不定,我等亦不知晓。”梅老笑着摇了摇头,并不介意少年的无礼。
少年抿了抿嘴,伸手从腰间摸出一枚比寻常要大出一圈的青色铜钱捏在手中,上有淡淡的青气缭绕,语气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我祖上遗训说,带着这一文钱在天街上找到一文当铺,当铺就可以满足持有者的一个请求?”
盖老瞪眼看着少年手中的一文钱,轻轻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往日几十年都不来一个持币人,好嘛……这个月一下子来了两个,都能凑一局棋了。”他声音虽小,但在这小小的静室内却显得极为清晰,燕寻、梅老和那少年,三人皆听得一清二楚。
梅老不可置否的笑了笑:“持有大掌柜印记的一文钱,本当铺尽当竭力完成请求,不妨说一说……”
“有人意图对我们君家出手,大概是在过几日,我的消息网还不确定。介时需要一个强者,可以保我姐弟二人安全!”
“可。”还未等那少年说完,梅老便果断的点了点头,摊开手掌笑眯眯的看着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