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得到消息的,还有身在摘星台的定坤。
定坤的伤还没好,不过回了宫,不像在路上那么颠簸,再加上太医院先后两位太医过来给他看过,他现在已经不像前几日那般难受了。
定坤身上不疼了,整个人便有了精神。
他每日惦念的,都是紫光宫那边的事。
这会儿听到费酒大人建议给空寰开一刀,定坤开心得连米饭都多吃了一碗。
他忙问定远:“那陛下呢?陛下当时如何说?”
定远沉吟稍许,叹口气道:“我看陛下那意思,应该是舍不得。这事最后的结果,莫不过是太医院备上避子汤,每次侍寝前,让他喝下便是。”
男女的避子汤多有不同,女子需得事后喝,这男子的避子汤,便得侍寝前喝下,方才有用。
定坤听闻此言,便冷哼一声道:“喝过避子汤的郎君,未必就能完全绝育。宋启的庶弟,不就是这么来的吗?万一陛下有孕,岂不是让那空狗父凭女贵了?”
定夜抬眸睨了定坤一眼,冷脸道:“慎言,你如此出言无状,万一到了御前,改不了口,岂不是要受责罚?”
定夜是他们三人中最守礼最严肃之人,定坤有些怕他,便也噤了声。
定远叹口气道:“若是不开刀,陛下日日这么宠着他,将来陛下有孕,也是迟早的事。”
定夜垂眸道:“陛下心中有数,这种事,还轮不到我们来管。我们需得清楚自己的身份。”
定坤愁闷了半响,这才道:“若是我们迟迟不能承宠,那就先让陛下择选王君,不能让空寰一人把恩宠全占了。陛下既不想从宋氏中选王君,那我看,这机会还得落到费宸头上。”
定远笑了笑道:“费宸天人之姿,母亲是当朝尚书府总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的父亲又是沈越,论家世论样貌,他可都是最出挑的。”
沈越当年曾做过太上皇的御君,清除仁国细作之时,他还立过大功。沈越与费酒的婚事,是太上皇亲赐,成婚之时,太上皇还亲自主婚,如此恩宠,整个神域也是独一份。
沈越的母亲沈老将军一生尽忠,她死后,扬州郡守的位置,便交给了沈老将军的长女,也是沈越的嫡亲姐姐沈媚。
就连沈越的二姐也是和安亲王的继室王妃沈筠。
和安亲王朝晖乃是太上皇的亲弟弟,亦是朝熙的亲舅舅。朝晖的女儿朝阳,便是如今圣眷正浓的永安王。
沈筠虽是永安王的继母,可是永安王见到沈越也要唤一声舅舅,见到费宸,那也得叫一声表弟。
费宸当年,还有一个兄长名唤费光。费光原还跟永安王订过亲。只是费光命薄,还未嫁入永安王府,便得了热病,去了。
费酒痛失爱子,隔三年后,才生下费宸与费慈这对龙凤胎。
费宸和费慈出生时,太上王君还亲自给两个孩子打过长命锁。
论恩宠、论家世、论后台、论样貌,费宸都配得起这中宫之位。
费宸唯一的劣势就在于,他到年底才能满十七岁。按照神域的规矩,他最起码还得有一年零八个月,才能进入竞选王君之列。
而这些道理,定坤他们三人也明白。
定夜长叹一声,道:“当年星辰台的名册,我曾帮陛下整理过。三千御君,他们的姓名年龄,家世来历,我比谁都清楚。”
定远挑眉笑了:“我倒是忘了,你正是因为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才被陛下召去侍奉笔墨。”
定夜又道:“正因如此,我才知道,没了宋启,如今朝中便没有适龄的世家子弟。倒是也有年近二十五岁即将出宫的御君,可是,以我对陛下的了解,她可不会喜欢比她大五岁的老男人。”
定坤道:“那如此说来,除去宋玉,便唯有费宸最适合了?当年费宸入宫时,陛下还是很喜欢的。如今看来,也就只有费宸能分得那男狐狸的恩宠了。年纪还小不要紧,陛下又不是急色之人,咱们需得提点一下陛下,这星辰台内,还有一位绝色。 ”
定坤今日虽然能下地了,可是走几步路,腰还是疼得受不了。
他想到了办法,却不敢劳烦定夜这样清高的人,只能嘱托定远去做。
其实定远他也未必全然相信,在这宫里,他最信任的人便是登白,可是登白如今不在了,他能指望的,只有定远。
定远听了他的计划,有些犯怵,他拧眉道:“那星辰台住着的,可都是从各地择选上来的最优秀的郎君,除了寒门子弟,还有诸多世家子,你这个招数太损了,一旦御君真的被伤到了,到时候查到你我头上,连陛下都保不住我们。”
定坤攥紧了定远的手道:“此事,是我一人所为。哪怕日后东窗事发,我也会一力承担。我和星辰台的老嬷嬷是旧相识,我眼下不能下地,定远,我只求你给她带个信。”
定远还在犹豫,定坤却急得不行。若是登白还在,定不会叫他如此为难。
他们一起长大,都说彼此是异父异母的三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真遇到了事,定远和定夜未必愿意无条件帮他。
何况,定远和定夜都没有真正与空寰打过交道。他们也没有在空寰身上吃过亏。
针没扎到他们身上,他们哪里会疼?
定坤又道:“你若是不愿意露面,你也可想个办法,把消息给嬷嬷递进去。信,我已经写好了,张嬷嬷认得我的笔迹。”
最终,定远还是答应了定坤,找人去星辰台送信。
太上皇执政时,便格外看重古意和司墨这两位通房,当时古意司墨在后宫行走,地位仅次于太上王君。
故而,朝熙登基之后,她的三位通房在后宫之中,亦是不可得罪的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