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崎爱良跟在日向翔阳身后,她手里握着手机,第一件事是先存好日向翔阳的手机号。
第二件事——她给司机先生发了条短信,告诉他不用在校门口等自己了。
可笑,日向君都主动提出要送她回家了,她又不是块木头,怎么可能会拒绝?那当然是要排除一切会阻碍到两人独处的可能性了。
书包还放在教室里,要离开学校的话首先得回一年级的教室里去拿书包。
走进教学楼时歌崎爱良转头看了一眼身后,一辆黑色的宾利缓缓从校门驶过。
一班的教室在另一侧走廊的尽头,歌崎爱良拿了书包就站在楼梯口等日向翔阳。
这时候学校里的人已经差不多走光了,暮光的边缘染上沉重的铅灰色,斜斜地沿着走廊的窗户落进来,将地面与纯白的壁面分割成明暗的两半。
日向翔阳没让歌崎爱良等太久,等从教室里出来时他已经穿上了运动服的外套。
他走来时非常自然地向歌崎爱良伸出手,视线落在她手中提着的书包上。
歌崎爱良愣了一下,迟疑了一瞬间才将书包递了过去——然后被日向翔阳自然而然地接下,好像这是一件如同吃饭喝水一般再正常不过事了。
不,这才不是自然而然的事吧!虽然日向君很体贴……可是、这不就像交往中帮女朋友拿书包的男友行为吗!
歌崎爱良的脸腾的红了。她有些不受控制的紧张,下意识地将手指绞在了一起。
*
“歌崎同学的家远吗?”
从停自行车的车棚中出来后,日向翔阳一边推着车一边问她。
“我的家比较远。”歌崎爱良思考了两秒后说,“快要到隔壁町去了。日向同学呢?”
歌崎爱良知道日向翔阳大致住在哪一片区域——为了好友的终生幸福,绪方千代子就差没把日向翔阳绑架打包送进歌崎爱良的家里了。
从乌野回家的话,她家刚好能和日向翔阳顺路,这大概就是如有神助吧?连神明都在为她寻找攻略的机会。
“我的话,要回家得骑着自行车翻山越岭,说不定会碰到野猪什么的。”日向翔阳说,“不过我还没碰到过。”
歌崎爱良神色迟疑:“日向同学你似乎很期待遇到野猪的样子……”
“我只是听说过而已,”日向翔阳爽朗地笑起来,“回家的山路上真的会碰到野猪吗——正是因为没有见过才会觉得好奇嘛。”
歌崎爱良的眼神动了动,上下打量了一下日向翔阳的身板——虽然是男生的体格,但日向君委实不算人高马大,大概一个照面就会被野猪掀翻。
不想再在“野猪”这个话题上太过发散,于是歌崎爱良转而选择了其他的话题。
“我记得刚加入社团的高一新生要在下周才会开始社团活动吧?日向同学这么早就开始进行排球部的训练了吗?”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啦,不过我想要快一点进行练习。”日向翔阳抬手摸了摸橙红色的额发,带有热气的呼吸在微凉的初春季节涌成白雾,“到我初中毕业的时候,排球部连一支队伍都凑不出来,所以根本不能好好地进行练习。我知道我跟其他人的差距很大,但是,我不觉得我会一直输下去——为了赢,所以要更加努力地进行训练。”
“我在努力练习的时候,本来就比我强的人也在练习,所以只能再多努力一点、更加努力一点。”
他的语气格外认真。
“我想站在中央的球场上。”
暗沉下来的暮光落在少年的发梢和肩头,镀上浓烈的色彩。发红的日光融进鎏金的眼底,像是跃动着的、灼灼燃烧的焰火。
就像国三那场比赛上时看到的那样,日向翔阳本人所散发出来的耀眼的光芒,比歌崎爱良的任何所见都要灿烂。
“如果是日向同学的话,我相信你能做到。”歌崎爱良笑起来,“我也想坐在中央球场的观众席上看日向同学的比赛呀。”
少女的黑发落在肩头,微笑和轻柔的声音一同弥散在裹挟着樱花香气的晚风里。
日向翔阳莫名地感觉到耳朵发烫,他望进那双如同绿宝石般的浓郁翠色眼睛里时,便无端地觉得紧张。
如果换了其他人,大概会直接告诉他这不可能——想要站上中央球场,首先得从宫城出线,进入全国大赛,然后至少要挺进半决赛,才能进入到中央球场。
而乌野高中上一次进军全国还是五六年前,想要打进全国大赛的半决赛、站在中央球场上打排球无异于痴人说梦。
可歌崎爱良一点也不这么觉得。
日向翔阳说话的时候,歌崎爱良一直很认真地侧过头专心听他讲话,好像他正在发表什么关乎全国命运的重大演讲一样。
至少他说出来的话有被认真地倾听,而不是敷衍了事——这么想着,日向翔阳的心情有些轻微的上扬。
被那双浓绿色的眼睛注视时,日向翔阳能感觉到她说话咬字吐词时语气的认真和诚恳,以及毫不犹豫的态度。
“你一定可以做到”——这是她传达出来的话语。
被一个人全心全意相信是种很不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