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好一会儿,贾琏干脆把人带去了自己红颜知己的住处。
一来,比较安全。
二来,他这红颜知己会说书。
说书也算是一项玩乐吧,贾琏有些拿不准。
那是一处二进的院子,在京城的西边。
京城向来有东贵南富西贫北贱之说,贾宝玉任贾琏抱怀中,一路走来也瞧见了许多家中看不到的光景。
连片的矮房子,街边和巷子里都摆着小摊子,有卖各种各样的东西,行走的人群说话嗓门大,一段话里总会带了一两句荤话。见到贾琏二人,不是畏惧着躲开的,就是隔着一段距离暗中打量。
行人的穿着虽说整洁,但贾宝玉打眼瞧着,竟是连府中那些粗使婆子都比不过。
他扯了扯贾琏的衣领,悄声问,“琏二哥,怎么这些人看着,穿得比咱们府上的那些粗使婆子还差?”
贾琏平日来找红颜知己,甚少留意这些,听到贾宝玉的问话,他也浑不在意,“咱们府上是什么人家,待下又再宽和不过的,自然比外头讨生活的百姓强。”
贾宝玉听了,有些似懂非懂,接着打量了起来。
没一会儿,贾琏拐进了一条巷子,站在了一户人家前,这户屋子看着比旁边屋子大上了许多。
贾琏把贾宝玉放下,敲了敲门。
很快,有一老妇前来开了门,恭敬着将两人请了进来。
贾宝玉瞧着,这院子虽小,却围了一角出来,养着几尾小鱼。靠着院墙边,养了许多的花,院中间摆着桌椅。
整个院子布置得错落有致,透过半敞的窗,往屋里看,也是颇为雅致。
贾宝玉没打量完,里头走出了一位女子。
这样的天气,她只穿着一身水红镂金抹胸,外头套了一层薄纱外衣,随意打了个松结,头发松松垮垮的半挽着。
她手里拎着一坛子酒,看到贾琏二人,她先是有些诧异,随后又笑道,“琏二爷怎的还带个奶娃子来寻开心。”
说完,她走上前,身上的胭脂味夹杂着酒气扑面而来,十分呛鼻。
她靠在贾琏身上,笑着掐了一把贾宝玉的脸蛋,“这位小公子,几岁了。”
贾宝玉被吓到了。
他往后退了两步,抬眼看向贾琏,等着贾琏的解释。
贾琏有些尴尬。
这位红颜知己平日里知情识趣,最是温柔小意,且身上又带着大家闺秀的知书达礼。
今儿也是不赶巧了,偏偏带着宝玉撞上了这个模样。
贾琏使了些巧劲,让人站好,“傅娘,这是我堂弟,你可正经一些,青天白日怎地还喝醉了。”
傅娘斜了贾琏一眼,嗤了一声,“琏二爷这话说得,要正经地怎来我这,我这又哪是什么正经地,我又是什么正经人了。你琏二爷素来也不是个爱正经的,怎今儿又扯什么正不正经了。”
说完,傅娘就着酒坛子,猛灌了一口酒,随即把酒坛子往地上一扔,“呸,少和姑奶奶装什么正经人。”
贾琏一时语塞,再低头一看,见贾宝玉满脸好奇的盯着傅娘看,他头都大了。
默默地抬手捂住贾宝玉的眼睛,贾琏含着警告意味的喊了一声,“傅娘。”
傅娘见状,又是嗤笑一声,这才转头往屋内走去,“琏二爷自便,我回屋去了,不碍您的眼,左不过您成亲了,身边也没我一席之地,明儿我便回楼里去。”
屋门被她很用力的甩上了。
这一下,贾琏也气着了,他怒极反笑,抬手用扇子指着被关上的屋门,“好,有气性儿。平白无故的,倒是不知哪里惹了你,巴巴的甩脸子。”
边说着,他边大步的往屋门处走去,大力的拍着门。
贾宝玉透过那窗瞪大了眼睛看了看,随即也跟着走上前,抬着头幽幽的盯着贾琏,“可能是因为琏二哥你要娶亲吧。”
贾琏:“……”
一时之间,贾琏竟是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有贾宝玉这么一句话打岔,贾琏的气没能发上来就哑了火。偏屋内,傅娘呜咽的声音传出来,美人落泪惹得贾琏心疼极了,也不再拍门了,转而低声下气的对内哄说,“好傅娘,倒是让我进去与你细说说。咱们相识多少日子,难不成我还会弃你不顾?”
屋里的傅娘还是一个劲儿的哭着。
贾宝玉退了两步,听着女子幽幽怨怨的呜咽声,又看着贾琏这么低声下气的哄着,眼中有疑惑,又有些恍然。
平日里他和姐妹们或是丫鬟们有吵闹,虽然自己也哄人,但一定是自己犯了错的情况下,且绝不会像贾琏这样低声下气的。
他看了许久,总算里头哭声停了,贾琏的劝话也停了间歇,才开口道,“琏二哥,你胆子真大,还没跟表姐成亲就养外室了。”
他这话说出来,里头的哭声又开始了。
贾琏先是一愣,随即皱着眉对贾宝玉比了个“嘘”的手势,才又接着哄里边的傅娘。
贾宝玉站累了,走到院子里坐下,撑着下巴看眼前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