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刘诚坐在马车里,看着面前垂头丧气的荆大刺客,简直难以置信。
早不死、晚不死,自己劳心劳力,那张献怎么能刚好今晚就这么死了?他还有没有良心,讲不讲道理!
那伍长绝对有问题!
不过既然张献死都死了,管他是因为大义还是私利而杀人,都算是为民除害。世间的巧合离奇多的是,剪不断理还乱,说不清楚的。
荆轲仿佛受了不小的委屈,小皮袄歪斜穿着,拿着手里剧毒的小刀出神。
刘诚出声安慰:“阿轲啊,那个但凡有名的刺客,那都是经历过千万次的失败和磨砺才修得一身笑傲江湖的本事,有道是世事无常多坎坷,学海无涯划龙舟……你还年轻,万不可因为一时的失败而妄自菲薄。古时候有个人,起初比你还惨,他名叫范进……”
荆轲认真听了好久,“啊!公子的意思,那范进竟是读书人,也喜欢穿女人的衣服那么恶心?”
刘诚:“不是!那是另一个有痣青年,叫东方不败……”
在荆大刺客看来,自己的刺杀算不上失败。
潜入、埋伏、等候、调虎离山、一击致命……全都无懈可击,跟那张献死了没死没半毛钱关系。
何况,就算那张献已经死了,荆轲还是按流程,把该走完的过场都走了一遍。
那时,荆轲掀开被子以后,调整呼吸,对张献冷冷说道:“你这狗官,求饶也没用!我庆轲杀人从不留名,放心,祸不及妻儿,你就安心的去吧……”说完以后,他含着泪又朝血泊中的张献捅了两刀……
张献千不该万不该,可怎么能穿女人的花裙子?
“公子你说,这书读得多了,会不会就要中了邪,那阳明先生他岂不是?我看公子你还是习武得了,莫要读劳什子诗书!”
刘诚翻着白眼,看来荆大刺客他受的刺激还不轻,老在性取向的问题上纠结,甚至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张献只是个例,领导嘛,谁没有点小怪癖!
……
马车一路回府的时候,天还不见亮,可惜,阳明先生已经点亮灯烛,拿着戒尺守在了大厅里。
幸好刘诚早有防备,从屁股后头摸出本《论语》,主动迎上去,笑着说,“先生要是腰腿不好,大不必像学生一样,每日治学废寝忘食,早上的风寒,先生年纪大了,贪睡,那就多睡一会儿便是!”
“哼!你且过来!说说昨夜去了哪里喝花酒?”
阳明先生慢腾腾将戒尺握在手里,对着刘诚脑门比划,这哪里是戒尺,又大又粗,跟打狗棍一样,一棒子下去,保管头破血流!
“嗯,那个,学生起得太早,恰好诵读的书中,有一两句圣人之言不够通透,便在风雪里随意走走,还别说,果真是神清气爽,误打误撞,领悟了不少!”
“哦?那我倒要问问旁人,到底哪里风景独好,让人流连忘返、心生感悟!”王阳明觉得好气又好笑,“长恭为何不在?”
“长恭不在吗?”刘诚回头找了找,真不知道高长恭什么时候溜的号,又扭头看向荆轲:“无妨,先生如若不信,大可以问问庆轲,都是老实人!撒谎两字都不会写!”
“啊!”荆轲糙脸一黑,自己压根不识字,难怪不如高长恭聪明,他猜到没好果子吃,根本就没从车上下来。
“公子,你们读书人的事,我还是算了吧,我穿那衣服,不合适!”荆轲跑路那速度,比王维快多了,至少狗是追不上!
阳明先生又是一声冷笑,不在人证上纠缠,“那你说说,是哪一句圣人之言尚不通透,又是有了何种见解?为师与你一同推敲推敲!”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刘诚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就这句?”
阳明先生哑然失笑,这句孔圣之言,凡是读过两天诗书,无论老少,一定耳熟能详。都要嚼烂了,还能不通透?
刘诚却说得言之凿凿,“正是此句,还请先生赐教!”
“好!”
王阳明也不恼,这弟子是真不懂也好,是无端生事找茬也罢,师者,传道授业解惑,本就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且看他能如何!
“孔圣人此句,乃是出自《论语?学而》,孔圣的意思是说:学了诗书,能时常温习,难道不是一件令人心生愉悦的事吗?此正是先贤鞭策后来人反复研读,笔耕不辍的至理名言,可还有不懂之处?”
“懂!也不懂!先生常言,圣人之所以为圣,乃是他通达人情世故,体味民生疾苦,读书本是寒窗之苦,难道圣人不知,反以为悦?”
“哦?”王明阳略微思索,苦读苦读,果真如此,谁说做学问不苦,越是名家大儒,越是饱受简牍之累、思虑之苦,“那依你之意,又该作何解?”
刘诚几乎张口就来,“学生以为此‘习’并非温习,乃是‘演练、实践’之意,圣人之意,就是想告诫我等,真知与世间万象还需两相印证,不断求索,这才乃是真正的快乐之源,如那乳燕初飞,振臂千百次,终得扶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