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被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上的动作下意识地一个用力,原本睡得正香口水直流的小阿哥胤禛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哇——呜哇——”
小儿的声音极其洪亮,像是一道惊雷把胤礽惊醒。
康熙只见胤礽似是被惊到了一般,猛然后退几步,看着面前哭得撕心裂肺的婴儿,伸出去的手又颤抖着收回来,看上去有些手足无措。
他忍不住上前,刚想抱起他的保成,就见胤礽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地面很凉,胤礽却跪得很直,冷意透着地板侵入他的膝盖,又慢慢弥漫至他的全身。
他就那样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更遑论与康熙目光相接,也因此错过了康熙看到他下跪时那一瞬间的心疼。
胤礽只觉得他又要被皇父斥责了。
瞧瞧,这场景多么熟悉。
康熙四十七年,他的十八弟胤衸不治身亡,康熙便因为他面无哀色,骂他“对亲兄弟无情无义,对诸皇子不闻不问”,由此引发了一废太子的导火索。
回想起记忆深处皇父冰冷的言语,严厉的斥责,胤礽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仿佛自己仍身处那终年黑暗、森冷冰凉的咸安宫,仿佛他仍旧是那个二立二废、人人可欺的废太子。
胤礽感觉浑身发冷,就像临死前的那一晚上一样,他不停地颤栗着想给自己制造一丝热量,却蓦地被纳入了一个无比温暖的怀抱。
这个怀抱很坚实,也很温暖。
就如晨曦初见时的那一抹初阳,将黑暗与森冷通通劈了个干干净净。
胤礽忍不住又往温暖的源头挤了挤,伸出手抱紧康熙的脖颈,好一会儿才敢抬起头和皇父对视。
皇父的眼里没有怒火与轻视,反而充满了心疼与怜惜。
胤礽又忍不住把脑袋往康熙怀里靠了靠,这才想起来导致他如此的“罪魁祸首”。
原本哭得稀里哗啦的胤禛此刻仍在微微啜泣着,早就忍不住的贵妃佟佳氏正抱着他轻声细语地哄着。
康熙的目光时时刻刻跟随着怀里的小团子,自然是第一时间发现了胤礽的目光。
他走近前,看了眼婴儿脸颊一侧的一点微青,不禁皱了皱眉。
安抚地拍了拍怀里因为他脸色变化而变得不安的保成,康熙看向一片慈母心的佟佳氏,说道。
“派人请个太医来便是。”
说完康熙便要抱着胤礽离开,想了想又落下句话。
“胤禛未免过于娇气了些。”
不过是个刚满月的幼婴,哪有什么娇气不娇气的。
康熙这话说出来明显是为了给太子开脱。
佟佳氏心里一惊,忍不住绞紧了手里的帕子,面上却还是恭顺地将皇上送走。
待那一大一小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佟佳氏才恨恨地开口:“小小年纪净学了些魑魅魍魉的伎俩,和他那个早死的额娘一样!”
她又看向小小一团的胤禛,又是厌恶又是嫉妒,语气诡异极了。
“真真是从乌雅氏那个贱人的肚子里头爬出来的,一点都上不了台面。”
不提承乾宫贵妃是怎样的不甘与愤怒,乾清宫却是另一番景象。
康熙出了承乾宫便抱着胤礽大步往乾清宫走去,因他步子迈得极大,稍一刻钟便到了地方。
将小小团子放到柔软的大床上,康熙撩起他的两只裤脚,膝盖上青青紫紫的痕迹便暴露了出来。
康熙心疼极了,轻轻碰了碰胤礽的膝盖,就见他的保成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一旁早就被梁九功拉来的工具人赵太医不等皇上吩咐,便诊了脉取了药,言及“每日早晚涂上一次,三日便能消肿”之后,就被赶出了寝殿。
同时被赶出去的还有一溜的宫女太监,连梁九功也不例外。
康熙将胤礽抱在怀里,用手指沾上一点药膏,仔仔细细地涂抹在他的膝盖上。
一边涂一边轻声哄着:“保成乖,保成不怕,不过是涂个药罢了,保成可是我大清未来的巴图鲁。”
胤礽在心里反驳道,老大和老十四才是你的巴图鲁,可不知怎么的,眼睛却微微酸涩起来。
康熙曾经有几年特别疼爱小十八,却也只在于摸摸脸颊牵牵小手这种程度。
只是那个时候他们几个年纪大些的儿子一个个的都被康熙屁股下的皇位迷了眼,他竟想不起来幼时皇父疼他远甚胤衸。
就在这时,那道他已然忘记了的童音再次响了起来。
【叮咚,检测到康熙正为宿主上药,请宿主跟皇父说一句“谢谢”呦!】
胤礽眼睛忽然睁大,他看了看正全心全意为他上药的康熙,很明显他并没有听到这个声音。
只有他能听到?
胤礽重新低下头,不动声色地在心里问他:“你是什么人?”
【叮咚!系统001为您服务!】
零零一?
什么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