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岐轻咳一声,垂着眸子:“那你的师父,如今在哪里?”
白遥一怔,脸上的表情渐渐平了下来。
聂岐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话说出口之后,白遥像是一只被戳破了的小气球,肉眼可见地瘪了下去。
聂岐微怔,顿时有些后悔。
白遥重新抬起眼,笑容有些牵强:“我的师父已经去世啦。钟擎和秦凌他们两个,答应我师父的,在照顾我。”
聂岐轻轻抿唇,他望着白遥的眼眸,温声道:“抱歉。”
白遥头顶的小呆毛无精打采地垂了下来,但他露出个笑:“没事的,我师父他超棒的,我是继承我师父的衣钵,才成了白虎战神的。”
聂岐深深地看他。
从白遥会那么惧怕黑暗和长夜,那么缺乏安全感,也能看出些端倪。
但白遥有在努力克服恐惧,努力摆脱黑暗,成为一个称职的白虎战神。
他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动听:“白遥,你也很棒的。”
白遥一顿。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越过白虎战神的这个身份,夸赞他。
他的师父无所不能,总是能游刃有余地完成那些凡人的心愿,可是,承载着那么多浓烈而深刻的愿望,是一件很疲惫的事。
他的师父选择在最辉煌的时候隐退,只选择做一个拥有有限寿命的凡人,所以他在白虎战神最负盛名的时候,戴上了这顶耀眼璀璨的帽子。
“白虎战神”并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是一种凡人信仰的具象化,没人会在乎白虎战神是什么人。
他自己也知道,如果没有白虎战神这顶华丽的帽子,白遥也只不过是一个平凡的人罢了。
但今天,有一个人,将他从厚重的帽子下面拉了出来,看着他的双眼,和他说,你很棒。
白遥很棒。
白遥眨眨眼,将眼中波动的情绪忍下来,低垂着头,小声说着:“谢谢你。”
聂岐揉了揉他的头。
白遥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很快,吃完饭结账的时候,被划走了四千金币,白遥看着账户上剩的六千金币,笑着说:“你说我们今天要不要把这笔钱全花干净啊?剩了点儿怪刺得慌的。”
聂岐言简意赅地提醒他:“明天我们还有一场体能测试。”
白遥脑瓜顶上的小呆毛刹那间蔫了,软下来的时候还抖了两抖。
聂岐极度严格,毫不心软:“明天的考试才是更重要的,今晚还有一组体能训练。”
白遥:“……”
白遥小胳膊拧不过聂岐这条大腿,没怎么挣扎就老老实实回去体能训练了,等到训练完,白遥瘫在沙发上,动也不动。
聂岐冲了个澡出来,一眼就看见白遥像一个软乎乎的刚从蒸笼里出来的奶香小馒头一样,身上都是汗,热腾腾的,瘫在沙发上,动也不动。
聂岐今天心情很好,他站在远处看了白遥一会,淡笑一声,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白遥平时最喜欢喝的酸奶饮料,扎上吸管,送到白遥嘴边。
白遥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看聂岐一眼,然后全身就像是长在了沙发上一样,只是微动嘴唇,把吸管含在了嘴里。
聂岐有些想笑。
“明天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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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
宋煜阳气急之下将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扫到地上,他粗喘着气,极为愤怒,无处撒气,只能将气全都发泄在旁边的仆人身上。
佣人们全都默不作声,任由宋煜阳发泄。
一个中年男人从楼上下来,声音冷漠:“宋煜阳,够了。”
听见男人的声音,宋煜阳立刻清醒过来,他的眼中明显地划过一抹惧色,随后压下怒气,低垂着头认错:“爸,我错了。”
宋铭冷笑:“今天招生考试考成这样你还有脸回来?”
宋家是趁着时代发展,赶上了矿藏开发的热潮,再加上年轻时宋铭的运气加持,大发了一笔财,如今宋家也是在做着晶石、矿藏和能源的交易。
宋铭没怎么上过学,但各种好资源都往宋煜阳的头上砸,嘴里灌,总想着他能出人头地,争气一点,考入军事学院。
宋煜阳低声下气地说:“爸,我今天运气不好,被人算计了,才输了一场,总分上要拖后腿,学院里那个刘叔叔,你不是对他有恩吗,让他帮个忙吧,爸,我想上军事学院。”
宋铭冷笑:“还有谁能算计得了你,这种时候找关系,你是嫌我宋铭立的靶子还不够多?”
宋煜阳低头,眼里却满是不服气。
他才是机甲天才,那个聂岐算什么东西?
还有他身边跟着的那个。
叫白遥是吧?
缓缓的,宋煜阳低垂着的脸上,露出一个阴暗恶劣的笑容。
他才是机甲天才,他才是受眷顾的那个人,他会让不知天高地厚抢了他风头的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