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晚初细细的把手里的乳白汁水匀开,轻轻的转着圈的在脸上碾磨。
旁边的福子却是听着门外女人刺耳的笑声,气不打一处来:“小姐,你可真心大,这时候还有心思捯饬你的脸!别忘了这里是大上海!这里是将军府!不是咱们的西江乡下,夫人只有你一个心尖尖,你想怎么着都成!你要还像以前那样,凡事吊儿郎当,不得将军欢心,等着嫁给一个五十岁的老麻子吧!”
“老麻子?”傅晚初噗嗤一笑,刘妈妈果然神勇,老麻子的阴影在福子心里就像一座大山,这辈子难过这道坎了。
不过话说回来,照这么下去,自己嫁一个有钱或有权的老麻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傅晚初本是现代华国对外关系专业女博士,三十余七八岁,精通n种语言,外交部任职近十年,派驻m国六年,混到了参赞。她还记得自己刚刚和一个谍事人员交谈完毕,一转身脑子就一黑,一张眼就到了民国一个五岁小女孩的身上。
怎么死的已经不重要,她身前的工作涉及机密太多,有时候自己半夜都会被吓得冷汗淋淋。上天既然重新给了自己一次机会,没有那光鲜耀眼背后的惊心动魄,只有作为一个小女孩傅晚初平淡快乐的一生,她满足至极。
傅晚初刚来的时候是在傅将军老家,早年间傅将军并不是像现在这样是个场面人,前呼后拥,威风凛凛,眼睛一眯别人都得抖一抖,想想他老人家有什么深意。
原先的傅将军喜欢和一些三教九流的人来往,给别人的印象不外乎是偷鸡摸狗,不干正事,却又没人敢惹,但也没人愿意把姑娘嫁给他。三十老几了,熬的他父母都去了,愣是光棍一条。
傅晚初她妈李氏呢,家里父母去的早,女人有了克父克母的名声自然是难寻到好人家,更何况这姑娘性子还是有名的泼辣,那是能动手绝不吵吵,要是吵吵起来那一口的污言秽语就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所以,这两个半斤八两的人不知哪一天竟然悄无声息的凑合到了一起过日子,时间长了,还过的像模像样,真是惊掉了一众人的下巴。
可那时直、皖两系正斗的厉害。傅晚初生下来没多久,傅将军没藏好,就被抓了壮丁,这一去五六年没有音讯,大家都以为他死了。
傅将军走后,李氏硬是抗下了外界所有的风雨,但一个女人,期间的艰难心酸真是难以道尽。傅晚初至今还记得一到春耕的时候,隔壁的刘氏就开始对着她们家骂街,反反复复就是那么几个意思:“呸,不要脸的扫把星,骚狐狸,自己家的男人死了,就想哄的我家男人借黄牛给你犁地,我可不是那三条腿思考的东西,能被你这狐媚子哄了去……”说也奇怪,李氏以前那么泼辣的人,骂人不带重样,那时候只是抱着傅晚初一声不吭,因为只要刘氏这气性一过,到时候耕牛还会借给她们家的,像这样的事情真是不要太多。
直到傅晚初七八岁之后,傅将军才陆陆续续开始送东西回来,从开始的让同乡偷偷摸摸捎回来几块,十几块大洋,到后来大大方方的派军队送回来的金条珠宝绸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