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
张巡的右手在空中用力的一挥,下一刻,一百多枚磨盘大小的石弹伴随着阵阵的呼啸声激射而出,越过河北城头,径直落入了正迈着整齐的步伐,向河北城头缓缓走来的突厥士兵的军阵之中。
巨石落地时发出的闷响,伴随着骨断筋折的声音,以及不幸被巨石砸中的突厥士兵发出的歇斯底里的惨叫声,交织而成了一副人间炼狱般的恐怖景象。
而站在土坡上的张巡却好似对城外的惨叫声充耳不闻,他只是默默的抬起了右手,然后淡淡的说道:“继续装填石弹。”
负责发射投石车的守军士兵们闻言,如条件反射般,连忙依言而行。
良久之后。
石弹装填完成,张巡再次面无表情的向守军将士下达了抛射投石的命令。
两轮投石过后,张巡再次拔出佩刀,道:“即刻将投石车运至射程范围之外,以免遭到对方投石攻击而损毁。”
张巡说罢,撇下众人,再次提刀向城头走去。
在硬接了两轮投石攻击之后,突厥士兵终于冲到了河北城下。
这时张巡业已提刀回到了城头,他快步来到南霁云的身边,皱眉问道:“如何?”
南霁云无奈的摇了摇头,眯起双眼,道:“那人应该是条大鱼,他始终被扈从紧紧地护在中间,并没有进入我的射程范围之内,我没敢轻举妄动,担心会打草惊蛇。”
张巡整了整兜鍪,然后顺着垛口向城下看去,见突厥士兵纷纷抬着云梯,已经做好了攻城前的准备工作,于是他眯了眯双眼,道:“没关系,咱们有的是时间。”
张巡说着,瞥了一眼城下被尸体填满的护城河,望着被突厥人驱赶至此,最终无奈惨死于护城河中的河东百姓,张巡皱了皱眉,咬牙切齿道:“我等与突厥仇深似海,非亡其族灭其种,难消我心头之恨。”
望着紧咬牙关,紧握佩刀,指尖几乎已经抠进了血肉里,怒目圆瞪,双眼几欲喷出火来的张巡,饶是生得人高马大,号称一身是胆的南霁云,亦不免对其生起了一丝敬畏之心。
南霁云默默的咽了咽口水,道:“大人暂且息怒,吾等只需再坚守几日即可,待陛下援兵到时,便是突厥败亡之日。”
“粗鄙蛮夷,竟敢冒犯天威,每念及此,均觉五内翻腾,恨不能生啖其肉,方解心头只恨哪。”
张巡徒手擦了擦佩刀锋刃上的血迹,然而,他刚刚擦干了敌人的血迹,刀锋上却又留下了他的鲜血,而此刻的张巡却好似完全失去了痛觉一般,对此毫无察觉。
随着号角声响起,已经步入一箭之地的数万名突厥士兵纷纷抬着云梯,向河北城头发起了如潮水般的进攻。
张巡见状,连忙挥舞着手中的佩刀,高声嘶吼着下令,道:“放箭...放箭...快放箭。”
箭雨遮天蔽日,城头大旗迎风猎猎作响,张巡高举佩刀,屹立于城头督战。
南霁云手持长枪,身负宝雕弓,腰系胡禄,奔走于城头之上奋力厮杀。
而突厥士兵却个个好似打了鸡血般,悍不畏死的向城头攀爬而来,而大夏守军亦怀揣着必死的决心,高呼着“誓与河北共存亡“的口号,将汗水与血水融为一体,然后将之一股脑的全部抛洒在了河北的城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