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看戏甚至带点嘲讽的表情让苏颂气得面容扭曲，捂住自己的脸，好半天才愤恨道：“我的脸如果恢复不了了，苏袖，我跟你没完。”

“为什么要跟我没完呢？是你自己掉下去的。”苏袖换了一个姿势，双手微微摊开，满眼无辜之色，“哥哥，这里有监控，是我的原因还是你的原因，看看监控就知道了。”

他一指不远处，此刻正对着这边的监控。

听见有监控，苏颂脸色一变，扭头看去，确实有个监控。

他当时把走廊所有的监控都检查完了，确定不会拍到楼梯才放心动手的，但没想到对面的水房竟然有个正对这里的。

耻辱感涌上心头，苏颂咬紧后槽牙，沉默地站起身。

他一起来，脸上的伤口彻底暴露在灯光下，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到了，正往外面渗血。

苏袖“呀”了一声，笑容更甚：“估计哥哥不想和我长得一样的念想太强，老天听见就满足了你这个愿望。现在哥哥和我就不一样了，比我脸上多了道口子。”

他收回手，站在那里俯视着苏颂，嘴角的笑意带着几分嘲弄：“恭喜哥哥得偿所愿了。”

苏颂：“……？”

他觉得自己整个人像个高压锅，马上就要爆炸了，踹了旁边的石头，从牙缝中挤出几句话：“苏袖，你再重复一遍？”

其他同学都听见了动静，出来一看，明白了所有，但都不敢说什么，像没看到一样回了房间。

“哥哥已经听清楚了，我没有必要再重复。”苏袖勾唇一笑。

“你给我等着。”由于很紧张自己脸上的伤口，再加上有监控不好对苏袖做什么，苏颂目光怨毒地丢下一句话，拍干净自己身上的灰尘，回了房间。

为什么苏袖总能避开？是他之前就发现了自己，还是他的运气真的非常好？

苏颂越想越冷静不下来，想打电话对柳笑然抱怨，又怕她骂自己蠢货，忍住了。

拿起镜子一看，脸上的伤口虽然不深，但想要恢复到彻底看不出来也要好一段时间了。

他摔了镜子，扭头看着同学都不敢进房间，阴阳怪气道：“怎么？站在那里是怕我吃了你们？”

几个同学纷纷摇头，一前一后地进来了。

等人走光，热闹散尽了，苏袖才走下楼梯，拿着手机坐在一边的草地上，对准天空拍了几张照。

太黑了，没有一颗星星。

苏袖动作一顿，把照片删除，坐在草地上吹着丝凉的风，微微闭上眼，身体每一处都放松下来。

已经很久没有觉得惬意了。

他躺在微湿的草地上，看着黑沉的夜空。

旁边的灯光映在他的眼底，将那双黝黑的眸子染上了些许细碎的光，使他整个人多了几分生气，不再像之前那样沉静如水。

梁小竹原本是想出来散步，意外看到苏袖放松的懒散模样，微微一怔，鬼使神差地站在那里偷窥着他，一直没有动。

直到少年有所察觉，偏头看来。

那张脸在夜色下有些模糊，只能看到流畅优美的脸部线条。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明明他和苏颂长得一样，却让人感觉不出半分相似。

梁小竹知道是怎么回事，两个人的气质太不一样了。

苏颂是无需靠近就能感觉出的傲慢，而苏袖安静寡言，却无法让人忽略，无法不注意到他。

就算在千百人中，也能让人一眼看到。

梁小竹发觉自己过于奇怪的想法，连忙转身，不敢再看，回了自己房间。

到了后半夜，星星出来了，在漆黑的夜空中形成了一片璀璨的星河。

苏袖设置好手机参数，拍下了一张照片后站起身，回了房间休息。

早晨四五点，就有人醒了，嚷嚷着去看日出。

但天气不太好，直到六点太阳也只是从厚厚的云层后出来了一点，很快又被风吹动云层遮住。

周围人都有些失望。

师珩依拍拍手，组织所有人集合，拍了几张团体照。

“好了，大家可以下山了，到时候我们山脚下集合。”师珩依收起相机，说，“日出大家看不到了，但是可以看到雾气散去前的山，也差不多了。”

大多数同学都有些萎靡不振，纷纷哀嚎：“老师，这一点意思都没，干嘛当初要来爬山。”

“就是啊，我快累死了，双腿都抽筋了。”

“浑身酸痛，哪里是来爬山游玩的，根本就是来受累的。”

“……”

虽然嘴里抱怨不停，他们还是顺着楼梯往山下走去。

师珩依打算把相机放在包里时，注意到苏袖还站在围栏前盯着天。

冰冷的风吹乱了他的头发，笔直的站姿却没受影响，师珩依忍不住举起相机对准他。

在快门按下的那一刻，少年微微偏头，露出了那张精致干净的侧脸。

师珩依很满意拍下的这张照片，喊道：“苏袖，下山了。”

苏袖回过神，缓缓走过去。

师珩依说：“老师拍了一张你的照片，传给你？”

“谢谢老师。”苏袖微笑道，并没有直接要求看照片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