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有了足够多的钱会有多方便?
答案是很方便,尤其特别方便。
比如直接包下一间高级酒店半年,比如随手买下一栋楼,都不过是眨眼的事。
有栖里奈指尖挟着一根烟,头戴兜帽独自站在吸烟区,细密的雨滴铺天盖地地落下,天地寂寥。
昨天晚上贝尔摩德走后,今天一早她就搬出去了,代价就是朗姆邮件的狂轰乱炸。
不过嘛,她基本都是充耳不闻,毕竟朗姆对自己也是充耳不闻,那她也没必要太听对方的。
红火闪烁,她咬着烟,吐出轻飘飘的烟雾,而后直接按灭在随身携带的容器里。
她在等人,等卡慕来带自己去见识组织黑暗的一面。
本来她是没什么兴趣的,想着要不要约桐山企业的公子哥喝个咖啡什么的,但是后面想想那样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决定还是再吊吊胃口。
细密的秋雨中,伴随着车轮驶过积水的哗啦声,一辆黑色驾车停在了吸烟区前方的公路上。
头戴兜帽的有栖里奈跳入车上人的视野里。
她今天穿了身随性便于活动的靛青色套装。
身影在雨中显得有些荒芜,远处的城市灯光如海,影影绰绰,她好像也跟着沉入了海里。
“没想到居然会是两位干部亲自来接我啊。”
有栖里奈挑挑眉,信步迈入雨中,她原本就没带伞,雨水敲打在兜帽上,也跟着从她面上流淌下来。
看起来像是在哭一样。
对于自己脑子里凭空冒出的这种想法,琴酒不免冷笑了一声。
这种看起来会把高跟鞋踩在败者头盖骨上一步一步登上去的人,怎么可能会哭呢。
打开后面的车门,有栖里奈看到了邀请自己的人,情报组干部卡慕。
是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女人,素面无妆,清婉秀丽,毫无攻击性的温柔长相,除了脸色苍白到过分以外,其余看起来和大学生一样。
这是有栖里奈第一次见到她,那天晚上,卡慕并没有出席,而是和朗姆一样的方式参与了聚会。
“你好,我叫卡慕。”
她在有栖里奈坐定后伸出手。
有栖里奈眉眼弯弯地笑了笑,而后回握回去,接触到那有些粗糙的指尖,嘴角挂着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
能在指尖磨出这样的老茧,想必碰了不知道多少次键盘吧。
“你好,初次见面,我叫爱丽丝。”
两个人轻轻接触了下又飞快松开。
卡慕推了下眼镜,面无表情地说道:“对于昨天的事,我要说句抱歉,是我手下的私自行动给你来了麻烦。”
“哦?所以呢?”有栖里奈挑挑眉。
“没了。”她双手抱胸,扫了一眼身边的人,镜片下的琥珀色眼眸生出点不解。
有栖里奈习惯性地低垂着眼,欣赏着自己点缀着水晶亮片的指甲,轻声笑了笑。
不痛不痒的道歉。
轻飘飘的指代词“手下”,“添麻烦”。
想必应该是朗姆知道后下达的指标吧,诸如做的过火了,要和对方道歉。
但就算是小学生也知道道歉要好好说敬语啊。
她先是利用一群国际犯罪者来狙杀威胁自己,后面又是千里飙车追袭,这种事就一句轻飘飘的道歉?还是没敬语的。
实在是让有栖里奈很想笑。
副驾驶的琴酒用打火器点燃了一根烟,而后出言打破了沉默,“开车吧。”
引擎发动,汽车如同一柄利刃划破了雨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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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重又粘稠的血腥味充斥在鼻腔里,诸伏景光看着这一片狼藉皱紧了眉头,遍地刺目的红色又让他想到了那个弱小无助只能躲在衣柜里不出声的自己。
距离毕业典礼已经过去一个月了,早在警校毕业前夕他和好友零就知道自己被挑中了。
虽然依旧顺利参加了毕业典礼,但是在那之前他们就已经开始接受卧底培训了。
毕业后更是切断了过往,更换姓名与一切来执行卧底任务,也才好不容易在一个月内成为了组织的边缘成员。
今天他所在后勤部门有了新的任务,那就是负责善后处理这艘货轮,听说是走私货物出现了问题,产生冲突后直接发生了火拼。
而后勤组就是来当清道夫的,这种事进入组织后也没少做,但是这一次让诸伏景光觉得奇怪的地方是,居然会拖这么久。
按照以往的速度应该是直接尸沉海湾,然后快速处理完船上的痕迹再把不能清理的地方给炸了。
今天为什么会留着这触目惊心的现场这么久?
咸湿的海风裹挟着令人难耐的血腥味让他头痛不已。
一旁的染着黄毛的青年靠在船沿上,伸手递给诸伏景光一只烟,“抽一根?看你眉心都皱得能夹死苍蝇了。”
诸伏景光摆摆手,“不了,一会还有任务。”
“任务啊,估计还得等一会哦。”青年被拒绝了也没什么不悦,自顾自点燃了烟,而后神秘兮兮地说道:“今天有高层干部要来。”
诸伏景光眼皮一跳,干部?高层?他按住自己想要传信息给联络员的心情,他的任务是潜伏下去,还没到收网的时候。
他捏着下巴,装作被惊到的样子问道:“瞎扯吧,你能知道这些事?”
“别不信。”青年猛地一下抽掉半根烟,脸上写满了不服气,“有代号的干部,你等着看就是了。”
“是吗,那我就等着了。”
等到一根烟抽完,黄毛青年刚把烟头扔进海里,码头处就有了动静。
一辆黑色汽车停在了码头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