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深夜,急促的脚步声回荡在一座幽暗的大宅中。
房檐上的红灯笼没能驱散黑暗,反而平添一丝诡异。
“娘,我怕……”
女人脚下不停,用微颤的声音安慰怀中孩子:“康儿别怕,娘这就带你出去!”
她的声音被黑暗吞噬殆尽,周围再度恢复死寂。
偌大的宅子,下人们却不见踪影。
明明只有三进的院落,女人竟已跑过了四道门,每次穿门而过,眼前都是相同的场景。
深夜的后花园好像成了没有尽头的循环。
这不可能,但她不敢停下来。
余光扫向身后,昏暗摇曳的灯笼下明明什么都没有。
但女人十分肯定,那东西一定在那里。
那个每当夜晚来临,便会出现在铜镜中、水面倒影中,身穿大红衣裙,站在她身后的诡异身影。
女人觉得自己就快崩溃了。
白天普通的假山和老树,此时也像一个个扭曲的怪人。
心跳如擂鼓,剧烈的喘息已经让女人口中出现了鲜血的腥甜味道。
双腿几乎失去知觉,她快要跑不动了。
不知是第几次跑出花园,场景终于发生变化,她到了中庭。
女人不敢看向周围的黑暗,只盯着正前方的垂花门,没命的跑。
一路穿过中庭跑到前院,她总算看到了虚掩着的宅邸大门。
女人眼睛亮了起来,眼前的希望让她再度充满力量,出了大门,就能得救!
越来越近了。
抱着孩子的女人跑到门前,几乎是将门撞开。
熟悉的街巷入眼,让她喜极而泣。
但她还不敢停下。
又跑过了一个街角,她终于精疲力竭的坐倒在地。
贪婪的大口喘息,有些癫狂的笑道:“康儿,娘……娘带你逃出来了,哈哈,逃……逃出来了!康儿、康儿?”
怀中的儿子没有回应。
“康儿,你怎么了?”
女人缓缓将儿子靠着自己肩膀的头移到眼前。
这张脸双眼紧闭,灰中透青,更像是……死人。
怀中人忽地睁眼,一片漆黑,两行血泪流下。
“咯咯咯……你跑什么?”
“啊啊啊!”
床榻上,女人猛得坐起,身上的冷汗浸湿了衣衫。
“呼……”她尽力平复下喘息,抹了把冷汗看向四周。
桌上未曾吹熄的昏黄蜡烛带来些许安全感,她还在自己的卧房中。
忽然想到了什么,女人连忙看向床榻里侧……康儿安然熟睡,并无异样。
原来只是个梦。
她立刻松了一大口气,手掌轻抚儿子的脸颊,稍稍露出微笑:“康儿放心,娘一定会保护你的。”
本该正在熟睡的儿子也笑了,只是那嘴竟然裂到了耳边。
他缓缓睁开双眼,一片漆黑。
“你……跑什么?”
……
……
天光大亮,而后又至傍晚。
安阳城,德茂坊中一家医馆,名叫“济世堂”。
门前一副楹联:“但愿人常健,何妨我独贫。”
里面坐堂大夫是个发型怪异的年轻男子。
“何妨我独贫……可这也贫得太厉害了。”孙邈单手支着头,叹了口气。
他莫名其妙来到此方世界已一月有余,并成功欠下200文钱债务。
大安朝并非史上已知的任何朝代,本就有限的历史知识完全派不上用场。
很遗憾,他也不会制造肥皂、玻璃、火药之类。
万幸苏醒时周围不是荒郊野岭,而是在医馆里。
更幸运的是,这里一直没人来。
战战兢兢躲了一天,被饥饿折磨的孙邈开始了探索。
他查看了一些书卷信件,似乎医馆原主人在安阳城置了这份产业,却一直没来开张。
而那人恰巧和自己同名同姓。
暂时安心的孙邈在闲置的医馆中思考着未来。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不可能打工的。
左思右想,原本就是医生的孙邈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冒名顶替,开张。
民不举官不究,暂时倒也真没人来查他。
至于原主来了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吧,总要先有个立足之地。
说来他医术其实并不差。
只是对古代医术一窍不通。
……
正叹气,一个白须老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孙邈精神一振,来业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