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是个哑巴,不过先前村口的张大夫说了,这丫头从前是能言语的,只是坠崖后受了刺激方才失语,指不定哪日就能开口说话了。
阿照拎着食盒到了地里,陆靖正在给地里的花植浇水,初春澹荡,溶溶日光穿过树缝投在男人身上,勒出他宽肩窄腰身形。
阿照脸上微燥,他看上的郎君,不止皮相好,就连这伟岸挺拔的身躯也是万里挑一,实在馋人得很。
陆靖面上古井无波,“你来做什么?”
小姑娘回过神,忙抬高了手中的食盒朝他招手,他拍了拍衣袍上的淤泥,从田地中走了过来。
两人坐在树下的大石上,见他额间密汗,阿照从腰间扯下罗帕,贴心地替男人拭汗。
两人近在咫尺,小姑娘酥腰紧束,胸前两团鼓囊微微晃荡。陆靖面上几分不自在,抬手夺过她的帕子,自己擦拭。
阿照微讪,目光落在田间的花蕾中。
恍惚间,脑海中有些画面掠过,这花,她从前好似见过。
陆靖察觉她的不对劲,试探问道:“你知道这花叫什么?”
阿照粲笑,拿起枯树枝在地上写了三个字后,带着期盼的目光看向他,仿佛在问:我答对了没?
陆靖目露厉光,此花名为虞尾芳,极为罕见,于市面上一株百价,整个魏国唯有胜京城里头有,是贵家小姐们附庸风雅之物,她竟认得。
他心下更加笃定,这小哑巴定是从胜京而来。
阿照浑不知他心中猜忌,只想着过些日子便是花朝节,这样好看的花,拿到花市去卖,肯定能大赚一笔。
待陆靖吃过饭,又到地里翻了翻土。
阿照坐在一旁托腮,直勾勾盯着他。
她曾听几个村妇说男女行那档子事时欢不欢愉,得看男子的本事,郎君瞧上去似皓月清风,可干起活来,腰臂上皆有力得很,想来定是有能耐的。
她正满脑子胡乱遐思,陆靖不知何时走到了她面前,沉声道:“还未看够?”
阿照仰头一望,转眼间已经日薄西山。
陆靖说完话,自顾收拾了耕具走人。
阿照忙拎起食盒踽踽跟在他后头,路过村口宋家,小姑娘伸手揪了揪男人的衣袍。
陆靖不耐烦地回头看她,阿照忙同他比划了两下。
几日下来,陆靖多少能看懂一点她的手势。“快些。”
阿照忙小跑了两步,敲了门。
宋婶子笑吟吟地开了门,见她递过铜钱,立刻便明白。“二郎,阿照来了,快挑些鸡蛋出来。”
宋大江一听见阿照,动作利落,没一会就提着鸡蛋出来。
他们所在的村庄小,仅几户人家,谁家中发生了点什么,一眨眼也就传遍了,陆靖花钱买了个小哑巴的事大家都知道。
宋大江见阿照第一回时便心如鼓槌。
起初他还觉得陆靖傻,讨媳妇竟选了个哑巴,可见了阿照,他便气恼,这般娇靥酥腰的美人儿,怎就不是他遇见,而偏生落在了陆靖这种只晓得板着脸的木头手里。
后来他又得知陆靖只是收容她,还没娶人家,便暗自下决心一定要讨得阿照的喜欢,将人娶回家。
他提着竹篮,笑道:“这鸡蛋重,我帮你拎回去吧。”
阿照摇头摆手,上前想接过竹篮,那宋大江却死活不肯松手,还从自己怀中取出一盒唇脂塞到她手上。
“这是昨个去镇上买的,你长得美,涂了这个肯定更好看。”
阿照愕然,摇头摆手,连忙推拒。
不远处的陆靖瞧见这场面,有些站不住,他一手抢过竹篮,语气跟淬了冰似的:“买个鸡蛋也能磨蹭这么久。”
见小姑娘拿着盒唇脂不知所措,他不耐烦地宋大江怀中塞了钱。“就当我们买了。”
话音甫落,陆靖肃沉着一脸催促她。“再不走,天就黑了。”
阿照愣了愣,赶紧快步跟上。
朗月如牙,流萤廖廖,两人回了屋舍。
薛嬷嬷接过竹篮拎了拎,故意嚷嚷,好像说跟谁听似的:“这是宋大江拿的吧,他回回见了阿照都贯爱献殷勤。”
陆靖神情难测,未见搭理,转身去了隔间盥洗。
他面上虽没有异样,可那陡寒的气场,让阿照不禁拢了拢衣襟。
薛嬷嬷在一旁勾了勾唇角,她照看大的哥儿没人比她更了解,这反应,看起来有戏。
阿照抱着柴,正蹲在地上添灶火,娇靥上沾了几抹晕黑。
薛嬷嬷眼睛一转,心里头有了主意。“瞧瞧你,衣裳都污了,等下烧些热水,你也洗个澡。”
阿照闻言,乌溜圆眸漆亮,下意识地朝嬷嬷福了福身致谢。
陆靖平素里爱洁净,日日都要盥洗,她又何尝不是,可怎奈她身子骨弱,春日里受不了洗冷水,烧热水又麻烦得很,便只能五六日洗一回。
阿照自己烧好了热水,褪去衣衫,浸入浴汤中。
薛嬷嬷道:“你先泡着,过一盏茶的功夫,我再来替你添些热水。”
小姑娘笑着点头。
过了两刻钟,水温渐凉,还不见薛嬷嬷的身影,她正犹豫要不要穿衣起身,雪白皓臂沿着桶沿刚够到挂在架上的衣裳。
“笃”的一声,陆靖提着水桶,推门而入。
阿照以为是薛嬷嬷,一转头,对上了陆靖墨深般的黑瞳。
雾气氤氲间,那赛雪冰肌上,一滴水珠顺着玉颈缓缓落入显眼的沟壑之中。
小姑娘的秀眸蓦然撑大,忙双手抱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