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其他骑兵轮换的白胜手下只有一两百胡骑人马,一路奔波侦查、肃清道路,人马疲惫,到了夜晚哨骑更加抓襟见肘,存在不小的破绽。这小股魏军能摸到他们跟前袭击侯猛的兵卒,想来是敌军骑兵中能够夜间出动的精锐斥候了。
他仔细观察了周边的地形,又下令让这些士气不高的兵卒就地休整,然后才向侯猛发问。
“大目,老徐的骑兵呢?”
“不知道,那贼怂或许是见势不妙,生了坏心思,连人带马跟着那伙敌骑跑了吧。”
一肚子闷气的侯大目头也不抬,伸手指了指徐遵骑兵离去的方向。
姜绍前段时间紧张备战,抢在大局崩坏之前,花光所有积蓄,通过私下交易途径和羌族部落交换了三十匹战马补充到自己部曲当中,再加上军中之前补充的战马,已初步具备组建小队骑兵的条件。又因为曲长徐遵擅长骑战,加上侯和一战中他的曲损失最大,所以姜绍授意他组建一支骑兵小队,这件事侯大目到现在还耿耿于怀。
“满嘴屁话,滚一边去,再敢瞎扯我就把你的臭嘴缝起来。”
姜绍呵斥了侯大目后,来到路旁的树木前下了马,等了一会,才折了根树枝,蹲在树下比划起来。
侯大目瞥见他在树下划来划去,好奇心上来,又涎着脸凑了过去,姜绍瞪了他一眼,却没有赶走他。
侯大目瞪大了眼睛,认真盯了好一阵子,也没看出念念叨叨的姜绍在计算、比划着什么,自己就单独站着,又不能骂娘,只好摘下兜鍪挠了挠脏乱的头发,无聊的抓起了虱子。
正觉无趣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两人抬眼看去,却是徐遵带人赶了回来。
他们马鞍上还绑了俘虏,徐遵一眼就看到了姜绍和侯大目等人,驰马到了树木前,一把将俘虏扔了下来。
“校尉。”徐遵下了马,又瞥了侯大目一眼。
“交过手了,魏卒的马快,没能留下。倒是途中射翻了两骑,都抓了活口,撞了大运,其中有一个断后的百将,我在路上拷问出了一些情报。”
“据俘虏的话,桥头已经被魏军占据,领兵的是雍州刺史诸葛绪,他们早到了两日,大致有三万人马,在这里击退了增援阴平、武都的廖化军,现在正加紧筑垒立围,准备在这里截断沓中大军的后路。”
姜绍闻言皱起了眉头。阴平桥头是阴平郡进入梓潼郡的要道,若是诸葛绪的三万兵马在此拦截,那损失惨重的姜维军立马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困境。
进攻没有把握击败诸葛绪军,再绕道耽搁时间,又会被后面的邓艾军追上,这可真是一个要命的难题。
“大目,你去把这两个俘虏分开拷问,问问西安、建威、石门等围戍还在不在。还有,问问诸葛绪这三万兵马具体什么情况,争取多套些敌情出来,如果不说,就给多用点刑,没什么用途的话,你就把他们剐了。”
西安、建威、石门、武城这些围戍是大将军姜维一手建立起来的边境据点,分布在武都郡境内,有些围戍还与魏国的天水郡接壤,汉中削减的守卒一部分就是调往这些围戍。
诸葛绪的军队进入武都、阴平,沿途必须清除这些围戍。
姜绍继续划动着树枝,面无表情地下了命令,无处发泄火气的侯猛闻言大喜,连忙应诺,亲自点了几个士卒,将这两名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俘虏分开拉到了偏僻的地方。
徐遵脸上的肌肉动了动,没有开口。
没用多久的功夫,风风火火的侯猛就一边擦着手上的血迹,一边趋步跑到了姜绍的身边。
“校尉,按照俘虏的口供相互印证,西安、建威那些围戍多数已经被魏军攻下,其他的也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不过说到了一点,虽然诸葛绪已经带兵抢先到了桥头,但他的三万兵马还没有全数到达,似乎是辎重粮草运输跟不上,落在了后面,所以这百将说他们一些士卒的口粮都没有足额拨放。”
“这一点就很有用。”姜绍终于抛下了树枝,站了起来。
他一边伸脚抹去计算敌我两军行程的数学公式,一边开始下令:
“赶紧把俘虏和这些重要军情给中军送过去。从现在开始暂停行军,偃旗伏甲就地潜伏驻扎,派人告诉胡骑营这边的情况,让他们侦查桥头敌军的动向。所有人都把眼睛擦亮点,加强戒备,别再让敌军的斥候抓了活口,也不能让他们摸过去。”
注:初,先主留魏延镇汉中,皆实兵诸围以御外敌,敌若来攻,使不得入。及兴势之役,王平捍拒曹爽,皆承此制。维建议,以为错守诸围,虽合周易“重门”之义,然适可御敌,不获大利。不若使闻敌至,诸围皆敛兵聚谷,退就汉、乐二城,使敌不得入平,且重关镇守以捍之。有事之日,令游军并进以伺其虚。敌攻关不克,野无散谷,千里县粮,自然疲乏。引退之日,然后诸城并出,与游军并力搏之,此殄敌之术也。於是令督汉中胡济卻住汉寿,监军王含守乐城,护军蒋斌守汉城,又於西安、建威、武卫、石门、武城、建昌、临远皆立围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