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孩子都是富家子弟,对李三九不排斥,却受不了一身酸气的小丫头。掩着鼻子古怪地看了二人一眼,彼此示意,很快离桌去了别的桌子。
原来小丫头已有半月不曾有人帮她打理,脸上洗的干净,身上却是没有衣服替换,难免有些气味。这也是几人看李三九打扮不俗,摸不清底细,不然肯定给小丫头赶到一边去。
这时已开始上菜,二人都是饿急了,也不管人有没有坐齐、凉菜是否上齐;直接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李三九还好些,只是少吃了一顿早餐而已。小丫头出身贫寒,打小就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又久受饥饿折磨,肚子里没有油气垫底;一见有好吃的,吃起来自然把抓口喃、狼吞虎咽,毫无形象可言。
吃席面的规矩,凉菜不上齐全,主人家不出来答谢,是不可以动筷子的。
这里来的客人,也大多是乡间有些身份的体面人。二人格格不入的表现,很快让他们两个成了边上其他客人注目、议论的焦点。
李三九脸皮够厚,瞪了众人一眼,自顾自吃着饭菜,完全对别人异样的目光、非议,不屑一顾。
几个人簇拥着一个披麻戴孝的中年过来。原来是宾客坐不下,主人家便出来查看、安排,一看李三九这一桌只有他两个小孩子。
主人家站到几步外打量二人,却是不认识。摸不清状况,也不好冒昧上前,问身旁管家道:“这两个是谁家的孩子?”
管家躬身答道:“老爷,今天来的宾客极多,大人还好说,小人能认出个八九不离十,至于孩子,小人也是难以分辨。”
主人家想了想,又问:“可还能准备出一两桌酒饭?”
“之前都是核算了人数,除了给咱们自己家里人预备下的,再无多余;”管家眼皮一眨:“现在热菜还没上,要不,给他二人换个位置安置?”
换个位置,自然是随便找个地方,弄几盘饭菜任其自便。红白事总会有些不入流的老赖过来蹭饭吃,以往都是这般安置。俗话说的打发叫花子,便是如此。
主人家摇头小声道:“不可——那女孩儿也罢了,看那男孩气质、打扮,显然非富即贵;若有怠慢,人家家中长辈面子上,可就不太好看;你去招呼一声,把给咱们自家人留的饭菜张罗一下,再安排两桌给客人食用。”
“那——”
管家还要多话,被主人家打断;主人家一手摆着,一手抹泪号道:“高堂仙去,我哪里还有心思吃饭,即便再饿上几天,又有什么打紧?快去安排,一定照顾好客人——”
周边客人一见,无不动容,都是劝主人家节哀顺变。
主人家抹着泪,踉踉跄跄离去,不管真假,赚足了名声。
这也是主人家的聪明之处,即便看出二人有蹭饭的嫌疑,眼看着两人已把冷菜糟蹋了;再要闹将起来,丧事成了笑料不说,势必还会影响家族声名。他这般作为,即便有人看出李三九是来蹭吃蹭喝的,也只记得主人家宽宏、仁孝,主人家自然愈发的受人尊敬。
何为贵人?眼里能揉沙子,才是贵人。
李三九一见主人家好说话,又觍着脸去灶旁要了几张油纸,把吃不完的荤菜打包。
小丫头被撑的东倒西歪、打着饱嗝、挺着肚皮,跟李三九一起出来;二人往回走出不多远,小丫头突然抱着肚子大哭大叫起来,一个劲喊肚子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