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琢起得迟了。
可能是因为最近顺心事太多。先是薛晴被禁足,而后长兴侯因着说错话,给她买了许多首饰衣衫赔礼。
赵氏薛珀又乖乖巧巧的,时不时还来看望她,给她讲两个笑话逗乐。
连坚持不懈给她添堵的老夫人最近也不再闹她了,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在哪里玩乐。
二房更不用说了,二叔是个看得透的,不准王氏再往大房这边来。只是仍旧放了小女儿玉琳来同玉琢玩,也是维护关系的示好之举。
玉琢每日在院中走走,同粉雕玉琢的小玉琳玩玩游戏,听她咯咯笑一阵,再与长兴侯说说话,一日就过去了。
这般舒适的日子,让她差点松懈了自己的进取之心。
不仅檄文懒得写,丢了不少润笔费,连太子殿下都有些记不起来了。
这可不行,太子殿下见过那么多女子,自己应当愈战愈勇,趁热打铁,让他认定自己!
玉琢挣扎着起身,闭着眼睛等青枝给她梳洗打扮。
待青枝将最后一根金钗插入玉琢的发髻,青柳也从外面回来了。
她神色严肃,进门就道:“姑娘,侯爷要续弦了,已经定了人,要过定了!”
“什么?”玉琢眼睛蓦地睁开,眼神瞬间清明:“哪家姑娘?”
青柳咬牙道: “是老夫人的侄女,兴国公府的大姑娘!”
竟然是邢慧兰吗?
玉琢想起她先前主动同自己攀谈的行为,恍然大悟。
敢情是想先和“继女”联系一下感情,为日后嫁到她们家来做铺垫呢。
想到邢慧兰之前在老夫人面前尴尬模样,玉琢倒是没那么担心。
她对着镜子,拨弄了两下自己的新耳坠,随口道:“既然都要过定了,咱们就安安心心的等侯夫人过门吧。”
反正如今长兴侯面前,谁也越不过她去。待她嫁给了太子,这府里诸多杂事,更与她无关了。
青枝青柳不解:“姑娘,你怎地如此气定神闲?那可是老夫人的亲侄女,必然和老夫人一条心啊。等过了门,成了您继母,别的不说,婚事就拿捏在人家手里了。”
“亲侄女就一条心吗?那可未必。”玉琢不以为然:“薛晴还是我亲姑母呢,我和她可不是一条心。”
说的也是啊。
青枝青柳若有所思,随即挂上笑容:“姑娘心里有主意,我们只用跟着姑娘行事就行。”
长兴侯续弦一事,在紫竹院还算平静无波,但在整个长兴侯府可是掀起了惊天巨浪。
赵氏听闻消息后瘫倒在椅子上,双目失神。
薛珀也愣了片刻,不过很快回过神来宽慰赵氏:“母亲莫担忧,如今我们对新夫人没有什么威胁,她不会怎么我们的。”
不过他也拿不准新夫人性情,又补充了一句:“要是真的有什么事,咱们去找长姐。”
赵氏闻言望向儿子,有些纠结:“可咱们之前那么对她,此时才去讨好,能有用吗?”
这段日子,薛珀见识到了人情冷暖,比以前机灵了不知多少:“长姐怨恨我们,主要是因为夫人的去世,还有父亲对我们的偏爱。”
“父亲如今因着我残了,对我多有忽视,长姐的怨怕是也没剩几分。可夫人的亡故,才是她的心结。”
赵氏是个胆小又没什么城府的,听到这话急忙道:“她娘的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一个做妾室的,还真能逼死主母不成。”
薛珀安抚住母亲:“长姐心里肯定是明白的,但母亲原先确实对夫人不敬,也怨不得长姐厌恶咱们。”
他搂住母亲瘦弱的肩膀,轻声道:“只要咱们能帮长姐一同收拾惹得夫人离世的罪魁祸首,她自然会帮着咱们的。”
赵氏惊疑不定,她看着儿子比先前清透许多的眼睛,最终点了点头。
长兴侯下值回来,先去了女儿那里,想同她解释解释。
赵氏蠢笨,如今又得全身心地照顾薛珀,分不出精力来。
自己年纪大了,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
等女儿嫁了人,除了每日去看看母亲,他就是孤家寡人一个,实在寂寞。
那邢氏他也了解了一番,原先性子是有些傲,如今却因家族败落柔和了许多,又精通文墨,嫁人前同女儿作伴也是好的。
而且邢氏是头婚,不出意外的话,失了母亲的女儿也将是她唯一的孩子。
至于薛珀,自有赵氏照顾。
出乎长兴侯意料的是,玉琢居然态度很好的同他道了喜,还主动问询有没有什么自己可以帮忙的。
长兴侯受宠若惊,忙道不用。女儿能接受他续弦,已经是对他莫大的安慰了。
因着是续弦,邢氏年岁大了,加之兴国公府败落,银钱周转困难,故而长兴侯便没有打算大办。
只准备在家中摆了几桌子酒,请关系好的同僚和走动勤的亲眷前来小聚。
他并未声张此事,不过在燕都中哪有秘密,还是有不少人在摆酒前就同他道喜。
甚至那寡言少语的七王爷都知道了此事,还特地来找他要了帖子,说要去吃酒。
长兴侯诧异,七王爷何时这么关心朝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