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张翼云躺在流子河前不愿起来。潺潺流水声声入耳,却像魔鬼的声音,在提醒他,昨晚的一切并不是一场噩梦。
接下来该去哪?这仇又该如何报?张翼云心中千头万绪。
“太阳都快把你屁股晒熟了!还在睡啊?”回头一看,李伯正扛着几块木头冲着他叫喊,喊完又往村边走,嘴里还嘀咕着:“现在的年轻人,都是好吃懒做!”
起身后见李嫣云和司徒洵也都不见了,张翼云赶紧追上李伯,见林间已经插了几根木桩子,便问道:“李伯,您这是做屋子?”
“不然你觉得我这是在摆八卦吗?”李伯回头看他一眼,很不耐烦,“昨晚那风吹的,可冻死我这把老骨头了!”
见李伯在那忙活着,张翼云忽然闻见一股香味,见李嫣云在不远处用一堆鹅卵石架着一个破旧的水壶,拿树叶扇着火,像是在煮什么东西。
张翼云走到李嫣云身边蹲下,又不知该如何起话,便拿起一片树叶,在手里随意地折着。
李嫣云果然视他不存在,继续扇着。
知道她心里难受,虽说张翼云此时内心也是愁云惨布,仍是希望能让她开心一点。
他望着李嫣云,故意逗她:“这是谁家的娘子,如此美丽动人,又温柔贤惠。这壶里是何物,竟如此香?”
李嫣云脸色更难看了,根本不理他,心事重重,忘了烫手,伸手去揭盖子,结果小手被烫的通红,赶紧缩了回去。
张翼云拉过她的手,放在嘴边温柔地吹着。
李嫣云虽心有不忍,但仍是气他,干脆别过脸不看他。
“咳咳…”吹到一半,张翼云忽然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还咳出了血。
想是昨日受了重伤的缘故。
李嫣云见了哪里能不急,轻抚着他的胸口,关切地说道:“竟伤的如此重?我在村外仅剩的田里采了些莱菔,你稍后吃一点,对你的伤有好处。”
张翼云甚是感动,握住她的手,放在胸口。他眼中闪过一丝忧郁,说道:“比起其他人,我这点伤算什么。他日,我定要找那妖女报仇!”
谁知李嫣云立刻瞪起了眼,愤怒地说:“报仇?报什么仇?她是妖,你是人,你这般不自量力,是想去送死不是?”
似是感觉到自己语气重了些,又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心中愤懑,但你又能去何处报仇。眼下,我娘走了,我爹疯了。若是连你都死了,我该怎么办?”说完她哽咽了,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
张翼云听完这番大实话,心中五味杂陈。他是人,她是妖。且不提他能力不济,即使有办法打败她,他连她的名字都不知,又该去何处寻她?
他抿住嘴,眼里满是不甘。
此时司徒洵拿着两大捆小树枝路过,走到李伯跟前,把树枝放在地上,问道:“李伯,您看这些成吗?”
“嘿!我说你这小娃娃,我是让你去找些木材,你给我弄这些过来,你是让我帮你搭个鸟窝不成?”李伯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地上的树枝,很不满意。
张翼云心想:这李伯真厉害,虽说现在神智不清,但昨日山走时反应却那么快,若没有他,我们现在还凶多吉少。今日一早又开始张罗着盖新屋子,这人若有一技傍身,果然走到哪儿都能存活下去。
对了!想报仇,就得有技艺傍身。若我沿着流子河顺流而下,若蒙岭的高人能收我为徒,若我能得道成仙,岂不就能报仇了?
张翼云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很是兴奋。
又转念一想:这流子河终于蒙岭太虚湖是那妖女告诉我的,也不知是否可靠。若是她故意想引我入瓮,又该如何是好?
李嫣云叠起几片树叶,包着壶盖,将盖子揭起,这莱菔汤的香味便随着水气一起飘了出来。
她从地上拾起一根小木枝,用自己袖子小心地擦拭,擦干净后,在水壶里试了试。
见莱菔都熟了,李嫣云插起其中一块,放在嘴边轻轻地吹着,白色的水气缓缓升起,同她一样温柔。
李嫣云越是体贴,张翼云便越是痛恨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