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倾泻在华国的土地,枝头随晚风坠落的树叶在池里一圈圈旋转,星光暗淡,万物趋于宁静。一切的喧嚣都随逐渐加深的夜色而暂时隐去,不同的屋檐下,不同的人或辗转睡去,或苦苦思索。
皇宫倾芙宫内——
琴声悠扬,一女子跪坐琴前,身上一袭牡丹薄水拖地长裙,发髻上的双鸾步摇分外惹眼,流苏随微风轻轻晃着,颈上的嵌珠金项链愈发衬出女子皮肤的白皙。一双眼睛似是含了太多心事,眼神犹如一汪深潭。
那女子静静望着窗外院中的木芙蓉树,突然,一个纸团飞置琴旁。那女子停下手上动作,慌忙站起,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喜悦。缓缓展开纸团,上面仅有五字:
“子时后庭院”
那女子看着纸条,眼中竟有薄雾泛起,眼神却明亮了许多。女子伸手将手中的纸条放在蜡烛上燃尽,红晕泛起,唤道:“素瓷,为我梳妆。”
素瓷闻声进入内室,行礼道:“淑妃娘娘万安。”
淑妃向素瓷使了一个眼色,素瓷微微点头,转身看向身后跟来的婢子们,道:“淑妃娘娘不喜人多,我一人留着伺候就好,你们都退下吧。”
众人行礼,齐声道:“是。”
素瓷搀着淑妃坐在梳妆铜镜前,看到淑妃眉眼含笑,低声笑问:“娘娘,可是公子来了?”
淑妃轻轻点头,拿出盒中的木芙蓉簪子,道:“梳一个简单发髻,把这个簪上。”
临近子时,后庭院开满了木芙蓉,月色透过叶隙洒在地上。淑妃轻快地走进庭院,四处找寻着什么。
只听见身后传来轻轻一声唤:“弦歌。”
弦歌转身,看到树前的男子靠树而立,衣带随微风飘动,这人分明是诸葛翊。
诸葛翊和弦歌对视着,两人都默默不言语,两人的眼神中包含着太多情绪,却都隐忍着,只是看着对方。
诸葛翊终究不忍再看弦歌的眼神,低下头去,强装镇定,道:“阁主派我来通知你,北朔方向有异动,你多留心皇帝的态度。”
弦歌并没有回答他,而是缓缓走到诸葛翊的面前,眼中薄雾泛起,笑容有些慌乱,道:“你许久没来找我了,你过得可好?可有......想我?”
诸葛翊抬头看着弦歌,遏制住拥她入怀的冲动,别过头去:“弦歌,你如今已贵为淑妃,咱们之间只有同门情谊,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弦歌依旧笑着,伸手抚上诸葛翊的眼睛,道:“你的眼神瞒不过我。”
就在这时,素瓷声音从院外传来,透着几分焦急:
“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安,淑妃娘娘在院内赏花。”
弦歌和诸葛翊一愣,二人对视一眼,诸葛翊便闪身离开院子,只留下弦歌站在原地,苦涩一笑,喃喃道:“连句告别都没有......”
弦歌忽然感到身体一暖,低头只见一件明黄色龙纹披风披在身上,转身对上一双笑眼,满含柔情。
弦歌慌忙后退一步,行礼道:“参见皇上。”
杜宸伸手扶起弦歌,将弦歌拉到面前,温柔地替她系着披风上的带子,道:“朕不是说过,没有旁人时,你无需多礼吗。天色已晚,夜风有些凉,淑妃不要贪着赏花,冻坏了身子。”
弦歌看着眼前的这名男子,这个万人之上的帝王,在她面前从未摆出过一丝居高临下的态度,对她一直体贴入微,这在帝王后宫中实在难得,可无奈,她弦歌此生已心有所属,怕是要辜负这份情谊了。
弦歌回头看了一眼花林,淡淡道:“那妾身就陪皇上进殿吧。”
待人群散尽,诸葛翊默默走出,看着弦歌离开的方向,自言自语道:“看来你过得很好......”笑容带着几分落寞。
窥星阁内——
诸葛翊失魂落魄踏进阁内,身后便传来一声询问:
“回来了。”
诸葛翊见是段尘,淡淡回应道:“嗯。”
段尘拉住诸葛翊,看到他这幅落寞模样,心有不忍,道:“你可怪我当初没拦住师傅?”
诸葛翊砸了一下段尘肩膀,又恢复了往日玩闹般孩子气的笑容,道:“当初让弦歌入宫是师傅的命令,姐姐的意思,也是弦歌的使命。我知道你已经尽力帮我了,又怎会怪你。”
段尘知道弦歌对诸葛翊有多重要,他眼里的难受与落寞,段尘都看在眼里,但又不知如何开导,只能拍拍诸葛翊的肩,转身离去。
流水楼——
清晨,阳光温和而不刺眼,萧潆早早就起床来到慧文房前,和墨玉一起商讨如何与金玉轩老板周旋。
只听见“吱呀”一声,慧文开门出来,萧潆看到慧文眼上的倦意,便可知慧文定是一夜未眠,便握住慧文的手,道:“姐姐莫要心急,一定会有办法的。”
慧文微笑点点头,回握住萧潆。
三人匆忙抵达金玉轩,萧潆等人却被告知老板身体抱恙,拒不见客。
慧文上前怒道:“昨日还好好的,今日怎就突然抱恙!难道你们是想与流水楼为敌不成!”
萧潆拉住慧文,道:“金玉轩做的这样绝,摆明是有落花楼撑腰,姐姐就算威胁他也无济于事。”
墨玉无奈点头:“这些年流水楼势头不比落花楼,江湖上许多人谣传流水楼大势已去,这些势力之徒难免落井下石,趋炎附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