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陈越当值完就就跟李原木告了假,说是去乡野抓只老母鸡给他阿娘炖汤喝,实则乔装易容成小伙计的模样偷偷前往醉云楼。
门口守着萧家的随从,替他们把风,邵悦推门而入时,二楼雅间内萧容和他的兄长萧梁早已等候多时。
雅间内燃着檀香,清清幽幽的,此处安静隐蔽,十分适合谈话。
“亏你想得周到,否则我怕是早被内侍府那帮盯梢的发现了。”邵悦扬了扬手中的话本道。
邵悦进宫后与外界的联系多有不便,萧容灵机一动想到这么个法子,前世她看过不少谍战片,邵悦临行前她依样画葫芦整了份密码本让邵悦记下来。
卖话本的书摊是封旭的下属开的,算是个消息传递的中转站,邵悦每次当值完便会去买碗馄饨吃,“顺道”路过书摊买下最新一期的话本来阅读,话本里夹着对应页码和行列的阿拉伯数字,古人是瞧不懂的,封旭他们想要传递的消息就透过字里行间传到邵悦那里。
神不知鬼不觉的,别人只以为他热爱看坊间故事,任谁也瞧不出破绽。
这是邵悦进宫半月多以来几人的第一次见面,如若不是事态紧急,萧容也不会冒着风险将人约出来。
邵悦见到故人心下是有些开心的,难得放松下来开句玩笑话,幽幽道:“多日不见,萧姑娘倒是水灵许多,不像我,形容枯槁,日渐憔悴。”她现在守夜,作息日夜颠倒,可不是愈发憔悴。
萧容仍旧是厨子打扮,一袭白衣,可盖不住皮肤好,这两年身子骨慢慢长开了,愈发水灵,她倒没多在意邵悦的夸赞,却将她的玩笑话当真了,只道:“清晨一杯枸杞茶,清肝又明目。”
萧梁轻笑出声,边斟茶边提醒道:“时间不多,咱们将近日的消息汇总一番,公主殿下也该回内侍府了。”
萧梁是萧容的大哥,现今随父在工部当值,年近弱冠,长相也随萧父,生得硬朗,一袭金丝祥云蓝底服穿在身上显得风流倜傥,贵气不凡。
“萧大哥你先说。”邵悦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水道。
萧梁点点头,面上一派严肃:“工部我爹那边传来消息,韦策不知从哪里得知前朝工部震天雷的存在,近日正逼迫父亲交出震天雷的配方,被父亲糊弄过去,而且……南边陲的镇南军似有调兵遣将之部署。”
陈越手指轻扣桌子,沉吟片刻道:“韦策仍不愿放弃对百越用兵,若他得到震天雷,势必会批量生产,发动进攻。”她一顿,在等萧容兄妹表态。
萧梁抱拳起誓道:“殿下放心,我等定会誓死守住震天雷的秘方,何况,那秘方早已销毁。”
萧容嗤笑一声,接着萧梁的话道:“那配方只存在臣女脑子里,其法精妙,便是韦策拿到方子也无法制作出品质优良的震天雷,这些天以来臣女对震天雷的配方进行了改进,目前父亲与臣女正在秘密试验中。”
邵悦勾勾唇,道:“萧家三女聪慧玲珑,邵悦自愧不如。”她与两人对视一眼,继续道:“内侍府近日正在核对陈家遗留下来的账目,还唤我去帮忙验看,眼下我已借此机会将我举报陈家的缘由告诉他们。”
算算时间,李原木应该已查到不少东西,此事过后内侍府应该不会再怀疑他举报陈家的动机。
萧容闻言点点头,随即想到什么,蹙了下眉,道:“说到账目,内侍府近日也频频来醉云楼查账,有次还查到礼部尚书林酬勤头上,臣女寻思着这醉云楼背后可是皇帝,他们还能怎么查,果然最后不了了之。”
醉云楼虽说是林酬勤私下命人开的,可他赚的钱即醉云楼多半的收入都是要进献给皇帝的,萧容虽然只拿到小头,但这笔银钱也是很可观的,皇帝挥霍无度,私库空空,否则也不会放任林酬勤任由她一个厨子把持醉云楼。
当初她乔装成醉云楼的厨子一方面是为了接触韦萱儿,博取她信任,更重要的原因还是赚些钱财替父亲张罗复国之事,再者,若她往后找个由头从醉云楼辞工,也能借着在东邦经营下来的名声自己开店赚钱。
“我寻思这这内侍府查林酬勤是假,查我是实,果然之后林酬勤找个机会通透了父亲,说韦策正提防他呢,而且,封先生昨日说,济慈回来了,势必有所行动。”
三人交换完消息心里头不祥的预感更甚,风雨欲来时,邵悦想的却更多。
眼下皇帝如若急于打压外戚党羽,那正合她意,正好可以借着这次大清洗安插些自己人进去,顺便削弱朝堂力量。可如若皇帝急于开战,那势必要维持朝堂内的平衡,便很有可能不会选择在这时去动贵妃和皇后,而是找只替罪羔羊暂时平息此事,而这前朝遗臣极有可能成为替罪羔羊。
邵悦一时不知举报陈家勾结皇子谋反,借此入宫这步棋走的是对是错,如若赌对,皆大欢喜,可如若走错了,那……
她到底还是稚嫩,在济慈的逼迫之下没有考虑周全就急急进宫。
眼下千万不能让韦策拿到震天雷开战,邵悦深深看了萧容和萧梁一眼,终究什么也没说,只道:“切莫被抓到把柄,还有那震天雷,务必小心。”
内侍府,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