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须回与裴缙商量,都打算在客栈内好好修整一晚,否则灰尘仆仆的进京面见皇帝,他也怕给自己的亲生父亲留下不好的印象。
赵翠翠扶着李嬷嬷下马车,后者近些日子脸上的气色好了很多,甚至看起来还年轻了不少。
自然,她对盲医也越发尊敬。
裴缙虽然不喜欢他当初说的话,但分的清轻重。
以至于沿途路过城池,盲医要买东西的时候,福德拒绝的话至今也没说出口。
——他已经花光了自己的荷包,找程须回借钱了。
关于这一点,盲医本人也很无奈。
偌大一个(空壳)组织,成员兜里竟然连一个铜板都凑不出来,若不是他现在傍上了大款,就只能叫白衣客和玄衣客劫富济自己了。
像是察觉到福德望过来的火辣辣的目光,他转过头朝着那边微笑致意。
客栈里此时却不太平静。
这家客栈一楼有个台子,周边摆了些桌椅,平日有说书人或者歌女上来做表演得些赏钱,今日便是一位面貌俏丽的年轻歌女抚弄琵琶,方才裴缙一行人下马车时还能听到凄柔的弦声,可现在却与他们想象中截然不同。
一个络腮胡大汉站在台边,粗糙大手拽住歌女的纤细的手腕,哈哈大笑着将她往台下拉:“都出来表演了还矜持个什么劲,陪兄弟们喝杯酒,保你一个月都不用再出来弹琵琶!”
最近的桌边坐了两个相仿的大汉,纷纷笑着招手,附和道:“快来快来。”
客栈的掌柜站在一边,脸皮皱成橘子,左右为难。
有靠外的食客悄声耳语:“这些野蛮的江湖人最近在城内真是惹了不少麻烦。”
“是啊,可官府也管不了他们,只怕今天巧儿姑娘要……”
惋惜之声不少,却没有一个人敢挺身而出去救巧儿。
络腮胡大汉嚣张的扫视一圈堂内,一个用力,竟将巧儿直接拽了下来。
巧儿惊呼一声,差点落下泪来,“这位好汉,我虽父母双亡,可也是好人家的女儿,您这般做,叫我以后怎么活啊!”
络腮胡哪管她求饶,拉着她就要坐到自己桌上,巧儿奋力挣扎,竟还真叫她挣脱出来,一下子扑倒在裴缙面前,她抬起头,露出梨花带雨的巴掌小脸:“这位公子,求您救救我吧!”
这场面,但凡是个男人就忍不住。
裴缙倒没多想,他尚且会对眼盲的盲医照料有加,何况是如此可怜的女子。
他刚要有所动作,就被人按住了肩膀。
盲医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公子,还是快扶奶奶上去休息吧,这里的事,我来管就好。”
从康城离开后,程须回长了脑子,不再直言六皇子,而是只以公子称呼,他们也换了行装,免得一身衣服惹人注意。后面途径的几城显然也听说了六皇子遇刺的事,哪敢这个节骨眼上再像康知州一样去邀人,都是送了礼物就匆匆退避。
裴缙天天被李嬷嬷念叨,学了不少知识,顿时看着巧儿的眼神一变,他点点头,想要绕开上楼,那几个大汉暗中对视一眼,挡在了他们面前。
“小子,你是什么人啊,还敢管爷爷们的事,不要命了是不是。”说着,他就要伸手推裴缙,程须回自然不会干看,抓住他手腕甩了回去。
“你要是还想要项上人头,就坐下吃你的,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三个大汉哈哈直笑,“我就招你了怎么地吧!”
络腮胡一踩长凳,解下腰间宽刀哐当立在地上,将石砖地面砸的一裂。
这便是不想善了的。
程须回自然不甘示弱,谁知道他的剑还没□□,就被这络腮胡顶了个跟头,他不敢置信的睁大眼,自己打不过刺客也就罢了,竟然连这几个江湖糙汉的都打不过!
角落里,有个人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不是叫他们演演就撤的吗,怎么还打起来了?”
盲医向那角落转了转头,轻叹口气。
“玄衣客。”
一袭黑影无声出现在络腮胡与程须回之间,剑鞘一抬挡住宽刀,络腮胡双眼一亮,用了十成力气,那剑鞘却半分没有下沉。
他两个同伴对视一眼,同样扬起宽刀纷纷砍了过来。
玄衣客神色一凝,拔剑出鞘,剑鞘格挡络腮胡的宽刀,长剑将另外两刀绕开,剑气一震,三人同时后退一步。
络腮胡打量他一圈,黝黑的眼底仿佛在发光:“没看出来,这位兄弟好大的力气,我哥几个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没几个人能接得住我们这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