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遍练习结束之后,苏意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手臂酸疼得微微发颤,精神上却无比畅快,甚至还想再来十遍。
其实很多时候人们不努力并不是全然出于懒惰,而是努力却看不到成果。如果他以前学习能像今日这样有即时反馈,或许清华北大对他来说便没有那么遥不可及了。
“不错。”苏凭易终于露出笑容,“这九招剑式你已掌握纯熟,再想有所进益,便要到实战中慢慢领悟。”
这也就是说,单纯练习能累积的熟练度他已经拿满,不必再苛求了。
苏意闻言长长地松了口气,人一放松,疲倦不堪的身体便不自觉地倒向地下。
他正想顺势坐下歇会儿,却见苏凭易一招手,自己便飞到他身旁,坐在他旁边离得极近的椅子上。
“辛苦了。”
苏凭易捏着袖子为苏意擦拭额前汗水,随后并指凝力,在他手臂、膝盖、肩背等几处穴道轻点数下,温暖的灵力涌入他体内,淌过经脉穴位,舒缓疲劳。
苏意慢慢喘匀了气,笑道:“谢谢爹亲。”
苏凭易唇角微弯:“嗯,不必谢,这是为父应该做的。”
正当父子二人说着话时,院外一名弟子送来了早饭。有灵米烹制的米饭、清爽可口的小菜,以及几盘色香味俱美的菜肴。
饭菜里灵力充沛,香气诱人。苏意刚练过剑正饿着,一嗅到它们的香味,肚子便忍不住咕噜咕噜叫了几声。
“好了,先吃饭吧。”苏凭易将米饭与筷子放入他手中,眸底含笑,“吃完父亲再教你对战时如何使用风月九剑。”
“嗯嗯!”苏意用力点头,迫不及待地扒了口饭,然后下筷夹菜,第一筷子的菜放到了苏凭易碗里,“爹亲也吃!”
苏凭易十分高兴地应下。
他喜欢指点儿砸练剑!
他要一辈子指点儿砸练剑!
……
云下学宫,居于烟波浩渺处,无垠云海如天梯石栈勾连学宫几处门扉,云路直通太上府。
此时此刻,学宫的藏经阁内忽然发出一声书册坠地的声响。一名中年男子重重摔掉手上的经书,气得吹胡子瞪眼。
藏经阁东面有一扇宽而大的窗,窗上有一人斜倚,昏然欲睡,然后被这冷不防的声音惊醒。
鹿明月懒懒地掀起长睫,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问:“白讲师又怎么了?可是哪名学子的表现不如你意,又惹你生气了?”
白冷眉沉哼一声,抬眼看见他逆光的俊雅侧颜,又哼一声。
“我白家世代于云下学宫教书,没有功劳亦有苦劳,为家族子女争一个内定的入学名额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鹿明月懒散地应声,“反正挤占的是别家孩子的名额,你当然不用觉得过分。”
觉得他在阴阳怪气,白冷眉怒道:“这也是宫主同意了的事!何况我儿子天资聪颖资质非凡!纵然没有这个名额,考上学宫也是迟早的事!我不过不希望他蹉跎时光,为他争取一个本就会有的机会,有何不可!”
“你激动什么?”
鹿明月诧异而茫然地转头看过去:“我并没有说此事不可啊。”
“你!……”
白冷眉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指着他怒气冲冲,却让他更是疑惑。
无内鬼,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怕他气出毛病,鹿明月虽然不解,但也强忍着困倦正色道:“名额不是已经发下去了吗?白讲师为何又拿此事说道?难道有什么变动不成?”
“哼!”
白冷眉气得一甩袖:“那苏家的苏凭易醒了,说是想回云下学宫授课。他的小儿子也找回来了,要参加十日……不,九日之后的考核!”
鹿明月不明所以地歪歪头:“这不是两件好事吗?”
“好个屁!”白冷眉怒爆粗口,“宫主方才问我是否该为那苏家的黄口小儿留一个名额,意思就是让我把我家儿子的名额让出去!他苏凭易的小儿子才开始修行,哪有本事通过考核!不好生准备十年后的那场,非要挤占这一届的名额,亏他苏凭易从前还是人族领袖,竟也这般不通事理!”
鹿明月听出味道来了,扯了扯嘴角,转过头去。
“你不是说你的儿子天资聪颖资质非凡,何不让他自己去考?”
“这是两码事!我儿子的名额绝不能让给任何人!”
白冷眉暴跳如雷,像无头苍蝇似的原地转了两圈,抖着嘴唇说:“不行,我这就去回绝宫主,另外也要让我儿子提前准备。他苏凭易定是要给他小儿子准备许多考核用的法器的,我们白家也不能示弱!定要把最好的东西拿出来给儿子用上!”
“就这么办……就这么办!”
说罢,他急匆匆地出门去,一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鹿明月“啧”了一声:“怪道你教不出好弟子,如此自私短视,真不知宫主还能忍你几年。”
“苏先生啊……他那样光明磊落的人,才不会拿这个所谓的内定名额。”他翘起二郎腿,闭着眼不紧不慢地道,“除了你和你那不学无术的懒惰儿子,参与云下学宫考核的其他世家大族之人也都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