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夜入子时。
城门封闭,城里又有宵禁的规定,见谢今安要进城,周老秀才连连劝阻,“老弟不可鲁莽,不如等天亮了再进城也不迟。”
谢今安道:“劳烦老哥操心了,以后这样的事肯定会常有,我打算过几天就搬回城里去住。”
老秀才马上六十岁的人了,跟他做邻居,不知道会带给他什么惊扰,谢今安打算以后在城里找套僻静的宅子。
相处这么久了,老秀才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连连摆手道:“老哥不是那个意思,你……”
“没事,我去去就回,”谢今安给黄天帅打了个走的手势,“你关好门早些睡了,等我们回来,直接回我那边睡觉去了。”
周老秀才站在院门口,目送一人一狗一狐结伴而行,快速消失在无人的空旷街道上,竟有种恍惚之感。
“活到老学到老,这回是真长见识了……”
……
泗水县城墙高约一丈五,对修习了《降魔十八式》的谢今安来说,已经不算障碍。
倒是黄天帅上这么高的墙有些费劲。
让他惊讶的是,小狐竟然吐出一团灰色云雾,裹挟在黄天帅身上,黄天帅再使劲一跃便上了城墙。
“若是假丹还在,我吐出的云雾,足以托起我等三个飞过城墙。”小狐的语气自豪而又伤感。
一人二兽很容易就避开了守城的军兵,在小狐的带领下,轻车熟路地来到一处大宅子前。
这处宅子有五进院子带私家花园,这种规模在泗水县城并不多见,放眼整个青州也是顶级豪宅。
泗水高家,若只论财富,可能还在董太公家之上,只是少了些官场的人脉,才排在董家之后。
此时的高家,灯火通明,正在大摆酒席,高员外带着女儿劫后余生的喜悦,在殷勤待客。
在今日黄昏时分,高员外的宝贝女儿突然晕倒,整个人被从后花园抬回来时便人事不省,请了泗水最好的几个郎中来,却个个都束手无策,甚至连得了什么病症都看不出来。
就在高员外和夫人一筹莫展,甚至开始商量给女儿置办后世的时候,府门外来了个云游道士。
道士四十余岁,仙风道骨,在高府门前停下来,称高府内笼罩有妖气,恐有血光之灾,弄不好会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剧。
这不是活神仙嘛!
守门的仆人当时就傻了,人家道士从门前一过就说中了心事,他赶忙去禀报高员外。
此时高员外完全是有病乱投医的状态,将道士请进了内宅,道出了女儿高凤兰的病症。
道士掐指一算,就道出了大概情形,病因归结为被小鬼勾了魂魄,只需做场法事召唤回来即可。
高员外惊为天人,将道士待为上宾,所提要求全部一一照办。
道士理所当然地提出了高额的报仇。
结果道士做法招魂,不多时高凤兰醒来,高员外夫妇大喜,道士却懵了。
剧本怎么不一样?
高小姐为何张嘴闭嘴都是谢今安公子?
道士初来泗水县,但谢今安的名字他听说过,据说是一个能破案,还能捉妖的书生?
道士只好用个迷魂法,让高小姐先睡去,准备拿到钱后待天一亮就开溜。
没成想谢今安是个急性子。
“你是何人?”
当谢今安突兀出现在门口,并走向酒桌时,道士顿时大惊,隐隐猜到了什么。
高员外忙起身相迎,脸上尽是错愕,“谢世侄,怎会深夜至此?”
“怎么是世侄?那天酒桌上,明明是谢老弟嘛……”
谢今安拉住高员外的衣袖,把他挡在身后,“大侄女被邪祟够了魂魄,那邪祟又佯做得道高人,在此处骗吃骗喝骗你金银,我这做兄弟的如何听之任之?”
高员外:“啊???”
他很相信谢今安,不由得看向那道士。
道士豁然起身,“你究竟是何人,竟敢口出狂言,妖言陷害贫道!”
见谢今安只是普通书生,非僧非道,也不是妖身和鬼魂,道士眼中闪过一抹凶厉,直接动了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