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了啥?
就在刚才,那个背包袱的轿夫,把手伸进轿帏里,仔细摸着什么,抽出手时又掖了掖轿帏,似乎又对轿子里叮嘱了几句。
在光天化日下,哪家夫人会允许仆人伸手进去摸?
总不会恰巧遇到如此和谐有爱的一家人结伴快乐出行吧?
经提醒,何头也觉得不对劲,“谢公子是说……”
这时守城军兵已经开始盘查轿子了,谢今安拉了拉何头的袖子,“说来话长,我们赶快过去。”
军兵:“何事出城?”
家主:“回军爷,前些日子小妹回家探望父母,不料酒后感染了风寒,恐卧床不起,在下才要出城送她回夫家去就医。”
军兵:“夫家在何处?”
家主:“城外十五里的张家集,小妹夫家姓张。”
张家集过半数人家姓张。
军兵点点头,示意他撩开轿帘例行检查,这时谢今安等人也走近了,何头给捕快们使了个眼色。
轿帘撩开,装饰华美的轿子里,斜倚着一个身着翠绿衣裙的娇俏妇人,二十出头年纪,描眉画鬓,金钗翠玉。
她美艳娇羞地瞥了眼两个军兵,然后微微皱了皱黛眉,脸色格外苍白。
除了妇人,轿子内只有枕头、被褥等简单物品,一眼就看得明明白白。
军兵看了看妇人有些苍白的脸,后退一步摆手放行,“走吧,下一个。”
“不能走!”
谢今安出言阻止,人却站在一丈开外,大黄狗自觉地蹲在他身前,龇牙咧嘴,狗眼盯着众人。
万一这伙人真是杀人全家的暴徒,凑太近可不明知。
何头带领十来个捕快,已经把几人围了起来,守城军兵见捕快们行动,也动起来,除了维持秩序的人手,又在捕快外形成一层包围圈。
抬轿子的几个人傻眼了,齐齐看向家主。
家主倒是镇定,目光从包围圈外的谢今安落回到何头脸上,恭敬地道:“这位头,您这是?”
何头手按刀柄,转头看向谢今安,“谢公子,您给说说。”
抓贼我行,讲道理还是你来吧。
谢今安只好牵狗往前走几步,站在军兵和捕快中间,指着轿子里的妇人,问那位家主:“这是你亲妹妹?”
那位家主不卑不亢,“正是。”
谢今安又指着那个背包袱的轿夫,大声道:“他伸手进轿子里乱摸,你妹夫知道吗?”
这句话引得哄堂大笑。
背包袱的轿夫一愣,脸上现出愠色,“你监视我!”
家主脸色也变了变,沉声道:“读书人莫要乱说话,他是许家养大的家仆,见轿帷漏风,随手掖起来罢了。”
“那我再问你,”谢今安往何头身后站了站,再次指向轿子里的女子,大声道:“那你妹妹在宜兰院接客,你妹夫可知道?”
众人再次哗然。
宜兰院是泗水县城里的第二大青楼,仅次于美仙楼,泗水一带的人,就算没去消费过也听说过。
轿子里的妇人盯着谢今安,脸色大变,怒骂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平白污人清白?我乃良家女子,几时现身过青楼?”
谢今安微微一笑,“我是何人?巧绿姑娘可曾记得数月前那场灯谜会上,打通你关的三位书生?”
紧接着谢今安朗声道:“你,就是孙记灭门案的内应!”
三月前,董遐思邀请谢今安和王九思去喝花酒,席间讲起他表姐夫背着他表姐,偷偷在宜兰院包养个姑娘,颇有些姿色,因为给老鸨子钱多,要求那姑娘不可随便对外接客。
然后董遐思拍着桌子,非要给表姐讨个说法,睡了那姑娘不可。
老鸨子收不了场,不仅开了天价,还拿出一套灯谜来猜,试图让董遐思知难而退。
结果没难住三位才华横溢的年轻秀才,直接干通关,被色鬼董遐思得手了。
那时候董遐思还没被狐妖祸害,腰好着呢。
以往逛青楼只累腰子,还没这么费过脑子,因而谢今安对这件事记忆深刻。
那个姑娘就是巧翠。
董遐思的表姐夫,就是孙记绸缎庄的大掌柜。
见到轿子里的人后,谢今安就想通了,为啥孙掌柜刚数好银子,贼就进门了。
人家一早做了局。
情报就出在他被窝里。
妇人脸色由惨白变得发青,“我……我一个良家女子,怎会知道你……你在说什么?……啊,你们要做什么,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