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闻言竟嘤嘤哭泣起来,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道:“我嫁了一个不中用的病痨汉子,刚过门就成了寡妇,如今公婆相继去世,只剩下我孤独一人,清堂冷舍,无依无靠,便时常想起邻家的你,所以就来投奔了,不奢求夫妻名分,但求公子好生待我,还望公子莫要嫌弃。”
手在游移,谢今安感慨万千,“这么多年过去,亏得阿琐妹妹还记得我。”
“小女子如何会忘了童年相伴的公子?”女子嗔道:“况且如今在泗水县一代,谁人不知谢公子风华正茂,饱读诗书,还是一等一的大善人?”
“哦?”
这么说你还做过背调啊……谢今安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张王氏老而无依,病死家中,是公子仗义疏财,请人置办棺椁安葬的吧?”
“一寸薄棺,不足一提。”
“公子三进的宅院不住腾出来,又花银两请了先生,用作义塾了吧?”
“读书识字,给苦孩子寻条出路。”
“北城门早已破败坍塌的城隍庙,是公子花巨资修葺重建的吧?”
“有信仰,民不作恶。”
女子羞赧一笑,媚术更甚,“公子这等人物,如何让小女子不爱?”
谢今安受宠若惊:“阿琐妹妹谬赞了。”
女子继续道:“进门时天已黑了,正赶上你在院角处逗弄狗,于是我就先藏进床上想要给你个惊喜。不料等久了,被窝又柔软暖和,便不小心睡熟了,但愿不会让你疑心。”
“阿琐妹妹这就见外了,你既有心,我又怎会疑心?”
摸的……不是,戏演的差不多了。
谢今安佯作一脸欢喜,起身去脱衣服,人却退到了屋门口。
女子见了,奇怪道:“你这是?”
谢今安:“插好门,免得我们受了打扰。”
“如此甚好,公子可要温柔些……”
“必须温柔,我办事,你放心……”
嘴里含糊应承,谢今安猛然拉开门,飞奔出去。
兔子都是他孙子!
“欸,公子别跑啊!”
谢今安却已经穿过厅堂,冲进院子,朝黑暗角落吼道:“天帅,快给老子咬她!”
“汪!!汪!!!”
寂静夜色中,猛然传来两声狂暴的犬吠,仿佛荒野里的洪荒古兽在咆哮,又似天降惊雷,震得屋檐簌簌落尘。
半条街顿时炸了锅,刚刚入睡的人们惊出一身冷汗,年幼的孩子惊吓得都哭破了音。
“……”
“咬我?咯咯咯……”
女子先是一愣,随后知道被识破,立即狂笑起来,香肩抖动,团子动荡,“区区一条家犬,公子别闹……啊???”
她才笑几声,已被那条狗爆发出的恐怖气息惊得花容失色,张开的嘴巴都来不及闭上,立即身躯卷缩,化为一道白色光团,从窗户窜了出去。
窗棂哗啦碎了一地。
但她还是慢了一步。
破砖头搭建起的简陋狗窝里,一道黄光快似闪电,劲风带起砂石,哗啦啦作响,如精确制导的导弹般,拐着弯射向破窗而出的白影。
“啊……”
深夜里仅仅传出一声女子的惨叫,接着便戛然而止。
光芒敛去,砂石落地,小院又恢复了平静。
听了听确实不再有动静了,谢今安才从门后闪出来,左手提着纸灯笼,右手拎了一柄铁锤,缓步踱了过去。
待看清院中的情形,绷紧的心才彻底松弛下来,朝深邃的夜空抱拳道:
“遐思兄,你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