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明戈的节奏,矛盾、悲伤而充满激情。钟一鸣卷起袖子,给刘言看自己的临近手腕的那一段小臂,不仔细看已经不太明显——那是两片颜色稍深的伤疤。
“嘶,”刘言倒抽一口冷气,“这么大一片,烫伤?”
钟一鸣点头,重新放下袖子:“对,差一点就烫在手上。”
那个时候,发生过那么多事情,他应该有意识自我保护。如果自己警觉一些,更不会有后来的事件。
那天放学,班级里属于班花之一的女同学突然走到钟一鸣身旁。
“钟同学……”两个学期以来,她和钟一鸣说话的次数只手可数。同班同学都突然安静,竖起耳朵注意这边的状况。
“钟同学会弹钢琴吧,我最近刚学,有些不懂的地方想问问你。”
女孩子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自己的请求,话一出口,班里窃窃私语声更重。钟一鸣本来约着肖本一起回家,被孤立日久,他没有料到还有人敢主动和他说话。这次难得被女同学当着全班人寻求帮助,更无法拒绝,便和她一起去了音乐教室。他们俩并排坐在琴凳上,女生取出琴谱请教她弹不好的那一段,曲谱边写着许多注意事项,字迹清秀,看得出是很认真在学习。
钟一鸣演示了一遍,这种乐段没有别的,就是靠熟能生巧。
“钟同学好厉害呀。我看肖本弹琴真的很帅才开始学琴,可自己没一点天赋,连这么简单的都弹不好。”女生诚恳地感叹。钟一鸣听她和自己一样,每次听肖本演奏,钟一鸣也有同样的念头。
他不知不觉卸下了心防,宽慰她道:“我也总这么想,肖本真的很厉害。”
“你喜欢他吗?”女孩侧过头问。
“喜欢啊。”钟一鸣不假思索地回答。他也侧过头回答女孩的问题,全然没有注意到危险临近。感到有水浇上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钟一鸣只觉得双手像是整个烧了起来,又像是整个被冻在了冰箱里。接着有人从身后把自己拉下琴凳,他一个重心不稳,摔在那人的身上。
“钟一鸣!”是肖本垫在他的身后,钟一鸣疼得满眼泪水,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肖本的声音很不对劲,他轻轻地托着钟一鸣的手肘,整只手都在发颤。刚刚下课后,钟一鸣没有来找他,倒是周文在班级门口偷偷地向他招手,告诉他钟一鸣被班里的女生约去音乐教室。他担心他们一直想教训他一顿,但自己又不敢出头,只有来告诉肖本。肖本赶过来的时候,钟一鸣和女同学还在好好弹琴,却不注意钢琴后面藏了两个男生,趁着钟一鸣不注意,便把两只保温杯里刚打的热水向他手上浇上去。
钟一鸣惨叫一声,被烫伤的双手立刻变得通红,起了一大片水泡。凶手们同样被吓到了,没想到会被肖本抓个现行,全都愣在原处,呆呆地看着钟一鸣举着双手的痛苦神态。这几秒钟仿佛有一个世纪这么长,女生慌慌张张地从琴凳上站起来,尖利着声道:“钟一鸣,你恶不恶心,一个男的还说喜欢肖本。”
这句颤颤巍巍地自我辩解,成了引爆肖本的最后一颗火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