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适说过,怕什么真理无穷,进一寸有进一寸的欢喜。
这个上午,徐丽丽没有去学校,手机地图定位着一个地址,离揭开钟一鸣的的过去只有一步之遥。
肖本还未起床,他昨天熬夜读了某个人的日记,不久读完,却失眠到清晨。
徐璈因带着一批搬家工人来找钟一鸣,热心帮助他再次从肖本的人生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们是不是见过了?”
钟一鸣垂头不语。徐璈因身在国外又如何能猜到此事,所幸听起来还没有想到更糟糕的方面。
“我能知道,你还当全世界人是瞎子?”
他们当然不是瞎子,窗外就有看热闹的同学。音乐院系的楼隔音效果都做得很好,路过的人只能看到钟一鸣坐在沙发上,却像坐在硬板凳上一样挺着腰垂着脑袋。徐璈因则在他面前俯视而立。
“我帮你请好了搬家队伍,立马能搬到一个他不知道的地方。”徐璈因见钟一鸣不动,催促道,“你睡在实验室也不是个长远之计。”
“我不想搬。”她没有想到钟一鸣竟会摇头拒绝。根据向作曲系同学打听的情况,钟一鸣已经在实验室住了两个多礼拜。六年前,肖本为他受伤的时候,他倒是挥一挥衣袖撇的一干二净,如今好不容易又有了一方舞台,钟一鸣这个大灾星却再次出现。徐璈因决不能容忍钟一鸣的存在。他那么顺风顺水地考上艺术学院,全然不知肖本为他承受了何等痛苦。而那段时间,她是知道的。她亲眼看着昔日舞台上的王者,几百遍无法连贯下来的音阶,直弹得那双手指尖渗血。
“钟一鸣,你怎么就那么自私呢?离开后的事情你一无所知。你也不知道他对我意味着什么。”徐璈因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手撑着扶手,跪倒在沙发边,“谁喜欢从小坐在那弹木头琴?因为他在舞台上,每次领奖他得第一,我就要得第二,就像每个家庭都有一个父亲和一个母亲那样应当。我知道肖本不属于我,可也不属于你,他只属于艺术。结果呵,你却把他拖走了,像一条天生会游泳的鱼,你剪掉它的鳍,然后无所谓地离开。他是你的朋友,你的偶像,可你钟一鸣还有其他亲人,其他偶像,其他朋友。你又如何能懂我们的感受?我没有爱上过钢琴,也没有爱上过什么人,唯一在乎的只有他。算我求求你,离开他。”
这确实是钟一鸣第一次听说过去的事,肖本没有向他提过,李老师也没有向他提过,和徐璈因这样聊天更是第一次。他的高中三年是缺失的,初中毕业以后,认真地练琴,认真地上学,过普通而忙碌的应试生活。高考过后,全班去KTV,他才第一次从女生点的歌里看到出道的GreyV。吃惊得脑子都懵了,难以置信那就是肖本。他总以为,搬家以后,肖本同样过上普通的高中生活。直到如今徐璈因把尘封的三年在眼前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