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阳光照进来了，萧辰宇闭半梦半醒按了遥控器，就把房间里的窗帘都关上了。屋子里一下就暗了下来，萧辰宇接着睡过去了。

到了中午的时候，萧辰宇还在做梦，就接到了杜柏的电话。

他早就料到杜柏一定会给他打电话的，只是这个电话打得太早又太晚了。

太早是这才中午，按照平时，萧辰宇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才会醒来。

太晚是那份红头文件都发下来三天了，这才给他打电话。

看来是本想着自己解决，又十分不放心，这才给他打电话的。

手机响之前，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飞，不知道要飞到哪里去。飞着飞着，自己就躺在一片腥红里，那种红色浓烈得让他喘不过气来。翅膀黏在了地上，羽毛烂在了泥土里。

然后手机就响了。

萧辰宇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感觉到一阵眩晕。那是失重的感觉带来的。他扭头看了看身后的被子，心里居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他想找个人说说自己刚才做的梦，可是却不知道告诉谁。好一阵难过，居然也生出一些孤独的感觉来，这时候，他想乔星了。

两手空空，枕边无人，原来是这种感觉。

手没人牵，没有肩旁可靠，没有人听你说梦里的故事。

萧辰宇拉开窗帘，看着这脚下的城市，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萧辰宇收拾好来到杜柏家里，杜柏已经在等他了，他发现李达也在，便和李达也打了声招呼。他觉得很奇怪，这个似乎从来不会在外面公共场合约见别人，所有的会面都在他家完成了。

如果不是为了炫耀自己的家有多大，那就是这个人嫉妒缺乏安全感，这是他长久以来养成的一个习惯。

只有待在他自己的家里，才是最安全的。

萧辰宇没有想到，杜清风也会在。

杜清风看到萧辰宇对着他爸爸的那个人畜无害的微笑、彬彬有礼的动作，就忍不住直翻白眼。他终于明白，不戴眼镜装斯文，也能装到这种极致。

偏偏萧辰宇还在杜清风正好翻白眼的时候跟杜家少爷打了个招呼，这样一来，杜清风就成了一个丝毫没有教养的纨绔子弟。

果然，杜柏看到时候，就教训了一句：“你怎么回事？这是你爸爸的商业伙伴。”

杜清风冷淡地说了一句：“认识。”

萧辰宇用他那温柔的嗓音说到：“这段日子杜少常去酒吧，心系杜家产业，我们也见过几次面了。”

间接夸了杜清风，开心的还是杜柏。

这点伎俩在杜清风眼里简直就是不入流，类似的话他从小就听得多了。

杜柏哈哈一笑：“都是瞎闹腾。要是他再不去酒吧，我绑，也要把他绑着去了。”

萧辰宇知道杜柏说的是玩笑话，更是把杜清风又低调地夸了一通：“哪里哪里，杜少对古中国还是很上心的，就连李经理，也时常夸他呢。”

这话倒也不至于很谄媚，说的不过就是好听的实话罢了。

杜清风突然听到萧辰宇提李达，心里倒是一紧。只见萧辰宇对着李达笑了笑，李达脸上基本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微微点了头。

杜清风现在看到萧辰宇的那张脸，就很后悔那天晚上在李达的休息室里怎么没把他揍一顿。

“好了，今天我爸请你们来又不是来讨论我的。”

杜清风把话题拉到了正轨上。

李达在等着萧辰宇开口，萧辰宇在等着杜柏开口，杜柏看了半天文件才说了一句：“你们怎么看？”

萧辰宇在肚子里骂娘，简直说了跟没说一样。

“李经理一直是酒吧的人，我嘛，还是个外人，没什么经验。”

萧辰宇一脸期待地看着李达，好像他就真的怀着什么巨大的期待似的。

这个问题，答得太浅，显得自己没水平，答得太深，又会引起杜柏的怀疑，他虽惜才，可是他不允许自己手下的人、自己合作的人比自己还要聪明。

李达深知这一点。

可是这个杜清风……居然把他推了出来。

算了，反正总有一个人要先说的。

“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文件，也只是走了个过场，最后也没有什么实质上的行动……只是这次，文件刚发下李，就有人来检查，恐怕不能像以前一样那么对付过去了。”

几句话下来，几乎是滴水不漏，当然，也是废话，同样是说了等于没说。

萧辰宇暗自佩服这两人说废话的水平，说实话他就不该出现在这里。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一个供货商，本来他们酒吧的事情跟他就没有什么关系。

杜柏笑了笑没说话，等着萧辰宇开口。

“如果他们要查酒吧的酒的话，我这边的酒是绝对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杜总大可放心。”

萧辰宇说的话就更少了。

杜柏知道他们俩在想些什么。

“你们说的这些问题我倒是不担心，我是担心如果真的按照这上面写的办，我们怎么才能保证古中国的收入。”

杜柏指了指放在茶几上的文件，然后又对着萧辰宇说：“这也是关系到你我利益的大事，所以我才叫你来的。”

萧辰宇感激地点了点头：“其实，我看了一下文件，里面也不过就是说要规范一下市场，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现在禁酒令和酒驾都查得很严，所以说起来也是比较敏感，酒吧作为酒水销售的主要渠道，自然会引起上面的重视。”

杜清风忽然说话了：“看这A城，一到晚上灯火通明，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酒吧，老的小的都在那里面了，就这一个晚上就得多少收益呢，光纳税一个晚上就得多少？难道都让酒吧关门不成？”

杜清风这幼稚的言论让另外三个人都笑了。

杜柏脸上挂不住，萧辰宇连忙说：“杜少说的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一刀切肯定是不行的，而我们也正好是要抓住他们这一点，平安度过这次的检查。”

杜柏收起了笑容，问他：“这话怎么说？”

“禁酒，原本是因为酒不好。可是这酒自古以来就有了，而且酿酒的技术是越来越高超，直到现在，已经是批量产酒，工业化生产了这禁酒令，也是自古就有的。这次的整顿我看就是两个方面，一个是酒吧，一个就是酒。我只管酒的方面。”

萧辰宇顿了顿：“我的建议是，重新包装我们酒吧里的酒水。”

“哦？”

萧辰宇干脆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我们酒吧以后只卖高端的酒和蕴含着青春活力的软饮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