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辛胜依旧对那一晚发生的事情心有余悸。原本胜券在握的大军顷刻之间灰飞烟灭,这样的变故实在是太令人难以接受了。
“截断粮道么?”
听完这话,端坐王座的嬴政低声呢喃了一句,而后转头看了一眼一旁的王翦。
领会其意的王翦立马出列,恭声说道:
“若果真是粮道被截的话,大军崩溃也就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了。”
王翦是秦国研究粮道最深的人,他都这么说了,嬴政自然也就信了,不过他心中依旧有些疑问,还需要辛胜继续解答:
“据寡人所知,燕军北逃的时候,燕王身边只有区区数千公室卫军吧?这些人用来守城尚且不够,又如何有精力出来劫掠我军的粮道呢?”
秦军运粮队大多是五百人一组,且每个人手上都分到了武器。就算是遇到一支两倍于自己的敌军,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更别说当时燕军处于绝对的劣势之中,根本没有余力派出太多的人劫掠粮道了。在这种情况下,嬴政当真不知道燕军是如何做到断绝秦军补给的。
“是骑兵,是一支极其强大的骑兵!”
辛胜闻言,立马应道:
“这支骑兵人数不多,只有百余人,但是骑术精湛,各个都有骑射之能!他们来无影去无踪,随时随刻都能从意想不到之处冲杀出来,对着行军中尚未列好阵型的运粮队一阵砍杀。等运粮队反应过来,好不容易将阵型罗列起来之后,他们又能拍拍屁股走人,令运粮队对其无可奈何!”
“从卢龙塞出发,到襄平差不多是两千余里,这支骑兵就这么在这条两千余里的补给线上肆意地猎杀我军运粮队,就仿佛猛兽在狩猎食物一般轻易。而我军却对其无可奈何,只能任由他们劫掠……”
说到最后,辛胜差点没哭出声来。打了一辈子仗,这么憋屈的战斗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以往就算是面对赵国骑兵,他也不曾这般憋屈过啊。鬼知道这燕国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竟然能想出这么个卑鄙的招数来。
“精锐骑兵袭扰粮道么?”
嬴政及王翦等人闻言,都是不由眉头紧锁。此时他们想的不是这支骑兵的来历,而是自己应当要如何对付燕国这样的战术。
“大将军怎么看?”
嬴政转头看向王翦道。
“塞外孤僻,人烟稀少,因此孙子兵法所说的就食于敌根本就无法使用。”
王翦沉吟片刻,缓缓说道:
“两千里路,其中基本绝大多数的路途都是荒郊野岭,且都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若是再继续采用从前的运粮之法的话,是绝对无法抵御燕军的劫掠的。因此以臣看来,若想破解此法,唯有两计可行。”
“哪两计?”
“其一,曰以力服人。我秦国一统天下之势已成,国力远非弱小燕国所能比拟。只要我国稳扎稳打,每隔一百里修一座城池,一路将城修到辽东去,任是燕国骑兵骑术再怎么精湛,也将再无用武之地!”
稳扎稳打虽然慢,但是却很安全,而王翦又本就以稳健著称,因此他第一个提出的就是稳扎稳打的“笨办法”。
然而稳扎稳打虽然好,但是却实在是太慢了些。从卢龙塞一路修城修到辽东去,鬼知道这要多长时间。搞不好到时候燕丹都已经老死了,那自己还报的哪门子仇?因此嬴政连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这个方案,直接让王翦说第二个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