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蕙看着小姑娘,后者低声说道,“求你了,我不想挨打。”
温蕙叹了一口气,“不用这银子,我是来上香的,就当做是日行一善,今后还请多保重,世间没有过不去的坎。”
那小姑娘点点头,最后和邱嬷嬷一起离开,而温蕙没有心情继续游玩,直接回到了白峰寺。
欧嬷嬷还在休息,温蕙就找到了一个小沙弥。
“今儿有哪些香客来到白峰寺?有没有一位姓裴的香客?”
小沙弥点点头:“是翰林院的裴掌事到了白峰寺,他和几位有人在竹林那边垂钓。”
“裴掌事是个什么模样?”
“倘若是几人走在一起,人群里第一眼就会注意到他,裴掌事容貌清隽,湛然若神。”
温蕙就记住了裴晋此人,在欧嬷嬷休息好了,两人下山坐上马车的时候,温蕙还曾远远见过裴晋。
裴晋怀中抱着一副画卷,珍惜万分,正好对上了温蕙的脸,而温蕙心想着小沙弥的形容果然不假,之后毫不留情地放下了帘幕。
温蕙把那天事情的始末都告诉了新婚夫妻的两人,最后温蕙说道:“如果没有看到那个裴字,我恐怕也打听不出来这些消息。”
林映雪说道:“裴掌事家中是个什么情况?”
傅嘉泽说道:“老师的妻子怀上了双生子,这双生子是一男一女,因为一次生两个,生产困难,直接撒手人寰,那个男孩气息微弱,生下来没有多久就去了,只留下女婴,女孩子的名字叫做裴清荷。”
“是。”温蕙说道,“这些消息我也打听出来了。”
林映雪想着,重男轻女的世人很多,当时裴晋的夫人怀了双生子,这男婴去了,女婴却活了下来,是不是裴家不喜这个女孩子?
傅嘉泽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岳母,此事应当直接告知老师。”
温蕙低声说道:“我被说一句多管闲事倒是无所谓,就是怕小姑娘本就被家人不喜,我多饶舌之后,她被打骂斥责若是再想不开怎么办?”
温蕙想着,就算是裴清荷过得日子不好,但是好歹还有尽头,只要是裴清荷嫁人了就好,倘若是自家的丑事到了外面,这位裴掌事会不会恼羞成怒?小姑娘的处境更加困难?
傅嘉泽说道:“岳母,倘若是恩师真想再要一个男孩传宗接代,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不曾成亲。我倒是觉得那个嬷嬷很是古怪,先是抛下了自家小姐,忽然要去寻老爷,正好小姐就要自杀,这裴小姐自杀不成,要说话的时候她就出现了。”
林映雪和温蕙都瞪大了眼睛,她们两人显然都没有往这个反向去想。
温蕙的表情忐忑,她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想着裴清荷,并未想过那位嬷嬷的事情,那位嬷嬷因为有一双略凶狠的眼睛才被她记住了,倘若是那个嬷嬷撺掇的,那一日肯定会有表现。
温蕙有些懊恼,“我、我完全没想到,应该多留意一下那个嬷嬷。”
傅嘉泽说道:“这事不管如何,都不应当多耽搁,我这就去寻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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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嘉泽今日里是告了假的,他再出现在翰林院,不少人有些奇怪。
莫行一还想上前,本来已经站了起来,见着傅嘉泽行色匆匆往裴掌事的房间去,他就又屁股挨了回去。
傅嘉泽直接去叩了裴晋的房门。
裴晋正在写折子,听闻傅嘉泽来了,他放下了手中的笔,“谨元,你怎么来了?”
“有件要事要与老师说,还请老师移步到茶楼一叙。”
裴晋见着傅嘉泽神色凝重,也不由得皱起眉来,今日里傅嘉泽请假是为了母亲审案的事情,现在匆忙来找自己,是其中有什么疏漏?
等到裴晋与傅嘉泽神色凝重一前一后离开,翰林院里的诸位大人们都不由得议论起来,是什么事情能够让素来风轻云淡的裴大人如此。
裴晋在踏入到茶楼雅间的时候,见着两位妇人,他微微一怔,原本以为年长一些的妇人或许是傅蘅,仔细一看,女子与年轻的妇人眉眼有几分相似,加上容色姝丽,便猜到了她的身份。
“温娘子,林夫人。”他对着两人行礼。
温蕙和林映雪也见过这位裴掌事。
裴晋看向了傅嘉泽,傅嘉泽开口说道:“九月末,老师是不是去过白峰寺的后山参加诗会。”
裴晋点头,他本来就觉得温蕙有些面善,经过傅嘉泽的提醒就想到了那一日下山的时候,见到了一位貌美妇人直勾勾盯着自己,紧接着愤愤地甩下了帘子。
裴晋说道:“那一日我也在白峰寺。”
裴晋甚至还想到了一件事,当时因为温蕙甩帘子的举动,让旁边的友人笑着说道:“可是闻柏(裴晋的字)欠下的风流债?”
裴晋门风清正,生得又是一表人才,自丧妻后,总有源源不断的人试图说亲。
裴晋对此时不胜烦恼,把怀中的画卷抱得更紧了一些,才淡淡说道:“莫要胡言,裴某不认得那位娘子。”
裴晋想到了当时的旧事,眉心不由得皱起,甚至想着,难道当真是桃花债?
裴晋的语气带着一丝相敬如宾的疏冷来:“裴某在山下与夫人见过,可是有什么事?”
温蕙开口说道:“那一日我在后山上,曾见过你家女儿——裴清荷。”
裴晋愣住,低头想了想,“清荷本是在的城外别院里小住,那一日确实是提前回到了家中,我却不知她去了白峰寺。”
温蕙:“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垫着脚把脖子往白绫里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