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曦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况且不来就不来嘛,早些跟她说也行啊,她也就不过来了。现在可好,就她一人,跟章皇后一家子出来,跟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元曦恨恨吐出一口气,骂道:“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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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片月色下,东宫也在布晚膳。
忽而一阵疾风入窗,卫旸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鹿游原瞧见了,“嗤”地一声笑出来,拎起说边的银壶,往他的玉杯里头斟酒,“挨骂了吧?也是,这么放人家鸽子,换我,我也骂你,还打你呢!”
他过去是卫旸的伴读,卫旸当年上太傅家掏鸟窝的时候,他还帮忙望过风,交情自是不一般,什么话都敢说。
卫旸斜他一眼,冷声道:“你这锦衣卫指挥使要是不想干,就把位置让出来,有的是人想干。沈千户家那条狗,孤瞧着就不错。”
“嘿,你这人……”鹿游原讶然举杯指他,叫卫旸一睨,他又立马缩回去,无声动嘴暗骂,给自己也倒了杯酒,“我说不过你,不过你也别得意,就你这态度,人家早晚被你逼走。”
卫旸垂在袖底的指尖颤了颤,想起那日赈灾回来截获的信件,他眸底顿时戾气滋长。
边上侍立的人都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恨不能把脑袋埋进地里头。
鹿游原却半点不怵,只敲着桌面道:“听我一句劝,喜欢人家就去追,别等人真跑了,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卫旸没好气地瞪他。
鹿游原可不是个软柿子,方才怂了一回,这下却是跟人杠上了,“你瞪我也没用,就算你今儿真把沈千户家那条狗给牵过来,我也要说。
“你这段时间反常得跟另外一个人似的,真当大家伙儿瞧不出来?只是没好意思点破罢了。一个大男人,连喜欢都不敢承认,能干成什么大事?还躲这喝酒……”
鹿游原鄙夷地翻了个白眼,仰头将自己杯中的酒喝尽,起身拍着曳撒,道:“作为朋友,该劝的我也都已经劝了,听不听是你的事儿。骑最快的马去猎宫,也就一天一夜的事儿,走不走由你。不过我可得提醒你啊,就算不为那丫头,你得你自己想想吧?连瑾可在那呢,你就不怕他和恒王一道联手对付你?”
卫旸本是无动于衷,自斟了一杯酒递到唇边正打算喝,直到听见最后一句,他手忽地一抖,酒水撒出大片。
待月亮又升起一些,鹿游原也走了。
卫旸还坐在窗边吹风,拳头躺在袖子里,捏起又松开,松开又捏起,终于还是没忍住,去了书房,再次打开那个樟木箱子。
里头除了那日小姑娘练的字和自己这些年的笔墨,还有一些香囊之类的小物件。
都是这些年,小姑娘一针一线做来送给他的。不收拾不知道,一收拾下一跳,她竟做了这许多,偌大的樟木箱子都快放不下。
箱盖一揭开,墨香便混着花香争先恐后往她鼻子里挤,他思绪不禁飞远。
他承认,自己的确是在躲她。甚至出发去猎宫的行囊都已经收拾好,他还能临阵退缩。明明当初被告知中-毒,有性命之虞时,他都没这么慌乱过。
佛说,心魔者,不可渡,唯有自救。
原以为只要自己离她远远的,把有关于她的一切都收起来,不去看,也不想,一切应当就能回到正轨。却不料,才这一天,他就已经将这箱子开开合合十来回,还真是……
栽了啊……
卫旸自嘲一笑,原以为自己会很憋闷,会懊恼,却不想心里竟是从未有过的轻松,比解了毒还舒爽。
指尖一点点摩挲过箱中小姑娘留下的笔墨,眸底也跟着绽起笑。月光投落其中,酿成一种前所未有的温静平和,如三月落花激起的涟漪。
贺延年看呆了,以为是自己眼花,抬手拼命揉眼睛,单眼皮都快搓成双眼皮。
却只听他合上箱子,吩咐道:“来人,备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