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正午到半夜，一刻未停，一直在埋人。他们抬来一口缸，是封好的，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这重量不像是水，不像是酒。众人彼此看看，都很默契，谁也没问，答案太残忍。

葬下缸，填好土，这是一座不是坟的坟。半夜子时，面对五十余荒坟，山风吹过，心头一寒，那是无尽的心伤、恐惧和寂寞。众人心情极差，脸无血色，就像要崩溃一样。

心菊来到众人之前，逐一拍拍他们的肩膀，“有常无常，这就是道。他们行过恶，方有今日报。你们葬了他们，必有他日果。我之所以找来你们，是因为我相信你们。不要怀疑，不要忧郁，生死而已，看淡看开。”

“来，我们一起诵念往生，送他们最后一程。”

众人跟着心菊坐下，默默诵念往生。

这一夜，就是如此度过。晨曦初现，打破黑暗。众人随着心菊起身。心菊一笑，众人跟着一笑。心菊笑着点点头，“超度的是他们，超脱的是自己，都明白啦！很好很好。”率领众人离去。

他们离去不久，就听到几声轻微的呲呲声，好像是瓦罐碎裂的声音。

心菊带着众人回去，来到高台，数百山匪陆续醒来。山匪们都很震惊，怎么睡了一觉，多出这许多外人。脾气暴躁的，还和看管的小道者起了冲突。

“我是穷离山德贤者心菊，”心菊朗声一喝，喝住所有山匪，毕竟道者可不是他们能惹的，“你们聚集在这大青山，杀人越货，欺男霸女，为祸一方。山民不堪其扰，告到穷离，我们这才过来讨伐你们。”

“不料，我们尚未出手，你们之中有人内讧。黄莺洞三当家毒蛇算盘要毒杀你们所有人，是我们救得你们。”

此言一出，山匪哗然。

“肃静。他暗中联合其他洞的二三头领，谋害十洞寨主。如今，仅有黄莺洞寨主周安一人侥幸活命。当然，毒蛇算盘等人也被你们的寨主们杀死。”

山匪们听完，嘈杂一片，叫骂的，痛哭的······

良久，山匪们安静下来。“我们不会杀掉你们，我们要送你们去见官，还大青山一方太平。当然，”心菊脸色瞬间一变，充满狠厉，“你们不要想着反抗或者逃跑，否则的话······”心菊拔剑，随意一斩，剑气凌人，空地旁边多出一条十几丈长的深沟。

山匪们瞬间老实下来，乖乖站好，不言不语。

“道长，在下有一事相问？可否告知。”周安听说十洞寨主仅剩他一人，小毒蛇也已身死，只当做是哥哥临死和小毒蛇同归于尽，心痛不已，眼圈红红。忽的，想起秦青儿，这才有此一问。

山匪们这才发现，黄莺洞寨主周安和他们一样，被关在这里，看来人家说的都是真的。

“说说看。”心菊一扬手，微微一笑，轻声道。

“在下黄莺洞周安，昨日结亲，众家兄弟被小毒蛇算计，杀害。可是，我那无辜的娘子？”

“她们侥幸活了下来，她们和你们不一样，说清楚后，已然下山。既然你是唯一活着的寨主，你来约束你的这帮兄弟，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周安心安下来，总算有一件好事，她还活着。朝着心菊一拜，算是答允下来。

原来青儿三人早已和心菊商量好，避闲躲开。否则，这话说起来不免要更加麻烦。一来会惹得周安怀疑道者用了下三滥的手段，参与甚至主导小毒蛇的叛变。那样，周安势必会带着山匪们与道者殊死一搏。二来会惹得众山匪质疑周安与道者同谋，降低周安威信，以至于众山匪难以约束。所以，还是如此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