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飞没奈何,只得唱了声诺,退了出去。王文佐叫上沈法僧等人,来到后营,早有桑丘带着数十个三韩辅兵一旁等候。王文佐清了一下喉咙,对众人道:“孙子云:不教而战谓之杀,就是说平时不教会士卒怎么战斗,临战把他们赶上战场,那就和杀人没有区别。你们过去都是农民,但农民也有农民的打法,今日我便让桑丘演练一番,让你们看看!”说到这里,他招了招手,示意桑丘过来,笑道:“桑丘,你就照昨天我教你的做一遍,动作慢一下,让大家看的清楚些!”
“是,主人!”桑丘应了一声,来到武器架旁,拿起一张蹶张弩,先用脚踏住铁环,弯下腰用皮带上的铁钩勾住弩弦,发力站直便将弩拉满了,然后抽出一支弩矢卡入滑槽中,瞄准约莫三十步外的靶子扣动扳机,只听得一声轻响,正中靶心。
“如何,这个就算是农夫操练個一两天也能学会吧!”王文佐笑道。
“三郎你这可有些糊弄人了!”顾慈航笑道,他也是江南人,使得一手好刀盾投标,性子与沈法僧一般跳脱:“你这个家奴每次打猎都拿着铁叉强弩在你马前,鹿和野猪都射死过,射个三十步的靶子对他还不是小菜一碟?不能做数!”
“那好,就换一个!”王文佐随手又叫了个三韩人出来,在桑丘的指导下,那人给强弩上弦、瞄准、击发,虽然没有射中靶心,但也中靶了。接着又换了几个人上来,有射中的,也有射偏的,但偏的也不远,显然只要稍加训练就能射中。沈法僧等人倒也不惊讶,他们都是世代军户出身,知道弓弩虽然并称,但使用的难度可是天壤之别,一个能够上阵杀敌的好步弓手不但要身高臂长,而且还得经年累月的苦练;而弩手就简单多了,哪怕是个女人半大孩子,只要练习半日就能躲在城碟矮墙后面杀敌了。只是强弩的造价昂贵,而且射速远比弓手慢,使用起来也远不如弓手灵活。
“好,换下一样!”
桑丘应了一声,将蹶张弩放回原位,又叫来几人,从兵器架上拿了军器,依照号令挥舞起来,这次他们的动作就熟练整齐多了,只是这兵器怪异的很,是由一根长约一米半的木杆与两尺长的包铁短棍组成,中间用铁链相连,那些汉子从上往下挥舞,带起呜呜的风声,砸在地上雪泥四溅,力道十分沉重,便是身着铁甲挨上一下也吃不消。
“咦,这不是农家打麦的转棒锤吗?”沈法僧惊问道。
王文佐笑了笑,却不回答,又让桑丘更换。只见那几人又拿起一样怪异的武器来演练,却是长柄镰刀,那几人又是勾砍,又是横凿,倒是熟练之极。
就这般,王文佐让那些三韩人演练了四五样军器,除了开头的强弩之外竟然全都是农家器具,有铁头大棒、连枷、长柄镰刀、双手斧等等。这些三韩人倒是用的熟极而流,不像是上阵厮杀,倒像是自家田地干活,全无新兵的生涩模样。
“三郎呀!”柳安咳嗽了一声,有些尴尬的说:“若你就想拿这些人去打百济人,我劝你还是算了吧!别看这里搞得热闹,上了阵就不成了,否则我等又何必苦练长槊大枪?大家都拿着锄头对打不就成了?”
“五哥莫急,我刚刚只是演练军器,还没有演练阵法,待看完再说!”王文佐笑了笑,挥了挥手,桑丘指挥着众人推了两辆大车过来,先用铁链将大车串联,然后一侧竖起厚重的木板,弩手与连枷手登上大车,而余者隐藏在大车之后,若有人冲来。弩手和连枷手则居高临下,而余者或用长镰勾砍,或者向敌人投掷石块和标枪,每当有人越过铁链,车后众人便一拥而上,将其打倒。这时围观众人也看出门道来了,这些农夫虽然不会列阵厮杀,但躲在大车后面用强弩射击还是会的。而如果敌人进攻大车,无论是盾牌还是头盔都挡不住居高临下的连枷重击;而如果从大车间的空隙冲入,骑兵将会失去速度和冲击力,步兵的队形则会被铁链和大车切割的支离破碎,陷入混战。这等于把农夫不懂得列阵的劣势扯平了,而混战中长枪是没有用的,即冲进来的敌人只能用刀剑来应对双手斧、连枷、长镰,胜负不问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