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嫂嫂疼我!”彦良笑道。
三人哄笑起来,太平公主令婢女送上茶具,她亲自烧水烹茶,摆上点心,三人一边品茶一边闲聊,说些兄弟二人年幼时的往事和海东的景致,听得太平公主啧啧称奇,叹道:“想不到海外也有这等景致,若是有机会,我定当亲自前往看看!”
“这有何难!”彦良笑道:“待到平了吐蕃,天下太平了,护良便可带着您一同乘船而来,那是我自然做个好东道!”
“那就多谢兄长了!”太平公主瞥了彦良一眼,问道:“不过我听说吐蕃彪悍善战,钦陵更是当世名将,这些年来我大唐没少吃过吐蕃人的苦头。阿翁为何不用宿将,却让护良去领兵,这样成吗?”
“殿下不必担心!”彦良笑道:“父亲早有成算在胸了!你夫君这次去,定能取胜!”
看到彦良那张俊脸上的笑容,太平公主发现自己很难说出一个“不”字:“希望如此吧!”
“护良,你没有和殿下说吗?”彦良笑道:“父亲的绝密武器!”
“你说热气球和望远镜?”
“还有什么?”彦良笑道:“你为何不说,省的她担心?”
“有了这些也未必能赢!”护良笑的有些勉强:“毕竟打仗的人又不是武器,钦陵可不容易对付呀!”
“这倒是!”彦良也看出兄弟并不想在妻子面前说太多,便随便把话头扯远了去。太平公主出猎回来有些累了,过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了,屋内只剩下兄弟两人。
“怎么了?热气球和望远镜的事情你不打算让她知道?”彦良问道。
“这种东西开战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护良道:“难保长安城里没有吐蕃人的细作!”
“这倒是!”彦良笑了笑:“我倒是忘了你这个仔细的脾气,这样也好!”
“是呀!我也没想到这次父亲会让我去领兵!”护良叹了口气:“每次想起来,就有些心虚!”
“这没啥难想到的吧?”彦良笑道:“父亲年纪也大了,需要一个人继承家业,征讨吐蕃人才能让你累积威望嘛!”
“继承家业?我?”护良吃了一惊,坐直了身体,压低了声音:“彦良你休要胡说八道!”
“我哪有胡说八道!”彦良笑道:“父亲没和你说吗?征讨吐蕃之后,他就会回河北养老,让你留在长安,这不是继承家业,什么是继承家业?”
“呵呵!”护良笑了起来:“父亲只不过觉得年老体衰,让我替他在长安侍奉天子,这和继承家业有什么关系。你也知道父亲的基业在河北,在海东。我留在长安就自然与家业无关了!”
“护良,你还没看明白?”彦良笑道:“天子已经这个样子了,还能让你侍奉几日?”
“皇后已有子!”护良道:“就算天子山陵崩,那也有太子继位,我自然是侍奉下一位天子了!”
“哎!”彦良叹了口气:“你这么多年还没看明白?咱们父亲侍奉天子不假,但他只会侍奉当今天子,别的他都不认的。等你讨灭吐蕃功盖天下,他老人家就去了河北隐居,你在长安做什么都后顾无忧了,你还娶了当今天子的妹妹为妻。你说你要继续侍奉一个吃奶的娃娃皇帝,我还能说什么?”
听到彦良这番话,护良的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就好像有一股子火苗从腹中升起,直冲顶门,烧的他浑身上下,焦灼不安。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冷声道:“我不知道你的意思!”
“你是装不知道!”彦良冷笑道:“好,既然是兄弟,我就把话说透了。你记得我凭什么登上倭国大王之位的吗?”
“自然是因为你的母亲是琦玉皇女!”护良刚说到这里,脑子里嘭的一声,就好像炸弹炸开了:“母亲是琦玉皇女,你是说定月她——”
“不错,你和太平长公主的孩子,他身上可是同时流着李家和我们家的血!”
“那怎么一样!”护良急道:“这里是大唐,不是倭国,在大唐,女人又没有皇位继承权。而且定月她也肯定不会站在我这边的!”
“是吗?”彦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照我看可未必吧?”
“你是什么意思?”护良问道。
“我问你,当今太子叫你妻子什么?”
“自然是姑姑!”
“那太子登基之后,可会立庙祭祀自己的姑姑?”彦良问道。
“这——”护良愣住了,半响之后摇了摇头:“应该是不会的!”
“那你的儿子呢?他若是登基为帝,会立庙祭祀自己的母亲吗?”彦良问道。
面对彦良的诘问,护良陷入了沉默,答案很清楚,世人哪有不祭祀自己的父母的?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是父亲和你说这些的吗?”
“不!都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彦良笑道:“这种事情父亲永远都不会说,他只会把一切都准备好,剩下就看我们自己怎么做了!”
“那你为何和我说这些?”护良问道。
“很简单,我的母亲的血脉注定了倭国之主非我莫属,但也注定了我永远不可能继承父亲的基业!”彦良看着护良的眼睛:“当初在岛上,我们两人的年龄最近,关系也最好,所以我希望是你而非别人继承大业!”
“可是,可是父亲不是打算让诸子瓜分家业的吗?”护良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