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子孙后代世代为王,自然不易!”李敬业笑道:“难道要王文佐打下来再交给我?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
“这倒也是!”骆宾王点了点头:“王文佐的意思应该是给一份诏命让你都督剑南六诏之兵马牵制吐蕃,这个过程中如何行事那就是看你自己的了,他最多让朝廷在你事成之后,下诏认可!”
“这就足够了!”李敬业笑道:“我若是连这个本事都没有,那也只能怪我自己了!”
“若是这样一来,王文佐还是占了大便宜呀!”骆宾王叹道:“六诏是何等荒僻之地,他却要占河北,海东,比起来相差何止千里!”
“那有什么办法?”李敬业叹道:“河北海东他都已经吃到嘴里了,六诏还是个无主的,岂能相比。他肯写这封信给我,已经是看在昔日的情面上了!”
骆宾王沉默良久,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李兄,我等京洛之望族,却要去西南烟瘴之地,着实有些不甘心呀!”
“去烟瘴之地为王有什么不好的!”李敬业笑了笑:“再说又不是不能回来的。骆兄,你替我回信给王文佐,就说多谢他的好意,我等以他马首是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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倭国,难波津,小野屋。
咚咚咚咚!
赤脚踏在木地板上的声音在长廊上回荡,经过的仆役婢女看到长五郎身上的紫袍,赶忙让到一旁,跪倒在地,平日里待下人颇为和气的长五郎今天却好似根本没有看到旁人,只管加快脚步,向堂屋走去。
“父亲,父亲!”小野长五郎一进门便大声喊道,把正在和两个生意伙伴说笑的小野居三吓了一跳,他赶忙对自己这个义子笑道:“长五郎,怎么了!”
长五郎的目光扫过义父身边那两个正惊诧的看着自己身上紫袍的商人,微微点了点头:“父亲,我现在有要紧事要和你商量!”
“要紧事?”小野居三为难的看了看旁边的生意伙伴:“长五郎,你也看到了,我正在和这两位商议来年运酒的价钱,正在紧要关头呢——”
“不不不!”个子高一点的那个船商赶忙笑道:“这运酒价钱我们可以再商量,还是先商量长五郎殿下的事情更好!”
“对,对!我们可以先到外边去等候,您二位先商量好了,我们再进来商量也不迟!”个子矮点的那位也不是傻子,他也有听说过这小野屋的屋主收养了一位了不得的义子,原先还以为最多是个远房亲戚,是小野居三用来抬高自己的身份的。今日却是亲眼见到了,只凭这长五郎身上那件紫袍,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既然是这样,那就只好请二位在旁边屋子稍等片刻了!”小野居三笑道:“我会派人送上好酒和陪酒女的,请二位尽情享用!”
“那就多谢屋主了!”两个商人向小野居三和长五郎躬身行礼,然后才小心的退了出去。小野居三长出了口气,对这个便宜儿子笑道:“长五郎,有什么事情吗?”
“大殿已经发出羽檄了!”长五郎道:“陛下已经决定亲自领兵应召,渡海前往大唐!”
“什么?”小野居三吓了一跳:“当真!”
“这种事情孩儿岂敢撒谎?”长五郎道:“孩儿作为陛下的亲卫,自然也要随行,这里向父亲辞行了!”
“啊!你也要去!”小野居三似乎现在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自从当初花五十贯买下这个义子之后,福气似乎一直伴随着他,小野长五郎作为彦良的亲卫,青云直上,现在已经是左卫门尉的高官,而小野家也跟着沾了不少光,不但生意上青云直上,更要紧的是小野这个姓氏也随之水涨船高,迈入了武家的行列。小野家的下一代用不着去种地经商,成年后只要愿意去远方领国,就有机会国司目付(代理国司)的官员。在这种情况下,小野居三与这个义子之间的关系也愈发亲密,在他心里,这个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才是真正的骨肉至亲,小野家名和家业可以托付的人。因此不难想象,当小野居三听到长五郎要远渡大海,去大唐打仗,有多么惊诧。
“当然!”长五郎提了提自己的袖口:“我身着紫袍,乃是陛下的朋友,岂能不随之出征的?”
“好吧!”小野居三叹了口气:“可是大王为何要去呢?大唐是何等遥远的地方呀!”
“应该是因为发出命令的是他的亲生父亲吧!”长五郎道:“身为儿子,又怎么能置父亲的召唤而不顾呢?”
“大王真是一个至孝之人呀!”小野居三叹了口气:“既然是这样,你也要尽一个朋友的本分,让小野家的名声传到大唐去呀!”
“父亲请放心!”长五郎道:“孩儿一定会拼死保护大王的!”
“嗯!”小野居三眼睛有点发红:“家中的事情一切有我,随军的甲胄马匹我也会尽快准备好!”
听到老人的话,长五郎也不禁有些感动:“那就一切都拜托了!”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从河北到海东的大片土地之上,从当年秋天,已经有上千从各国而来的武士抵达了河北,他们被编练成队后,便沿着运河前往关中,准备参加来年即将开始的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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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大将军府。
“护良!”王文佐将书信递给护良:“这是彦良给你的信,他打算渡海来大唐,参加这次大战!”
“彦良他要来大唐参战?”护良吃了一惊:“这是为何,父亲您没有招集他吧?他来这里,倭国怎么办?”
“彦良已经有儿子了,今年三岁了,一年多前就已经立为太子!”王文佐道:“他让藤原不比留守,辅佐太子,自己前来,目的嘛——”王文佐犹豫了一下:“可能是为了下玉吧?”
“下玉?”护良闻言一愣,耳边旋即想起了兄长曾经说过的那句话:“他想把下玉姑姑的坟墓迁回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