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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3)

许蕾到了镇上就开始打听严洛,只是好几个时辰下来并无所获,她开始有点泄气,琴上算是相对封闭的小镇,如果有一个外来人的话,不会没有人知道的。

或者严洛根本就不在这,或者他已经跟胤君一样……

许蕾不敢在想下去。

许蕾找一家小旅馆住下来,她打算在这待两天,如果严洛不在这,她还是要继续到别处寻找。

天色渐晚,许蕾在外面逛了逛,吃了饭,元宵节还是很热闹,大街上就能听到每户里传来的喝酒说笑声,孩童在路边嬉闹玩耍,还会看到三两个中年女人围在一起聊天。家家户户都挂起红红的灯笼,她一个人在异地他乡觉得更加孤单,从前在暮城虽无父母亲相伴,但是好在还有云初锦瑟以及悠姒,如今她们一个个远离,她更觉得自己被孤立在整个世界之外。

不免越发伤感,所以赶紧回到住处,准备洗漱睡下。

刚刚准备躺下,便听到了敲门声。

“谁?”许蕾警觉。

“你还记得在沼泽地里救过的人么?”敲门的问到。

许蕾连鞋子都来不及穿上,连忙起来跑到门边,打开房门。

门外站着一个青年男人,三十岁还不到的样子,外貌和衣着都与本地的人相似。

“严洛在哪?他还好吗?”许蕾问。

“许小姐,你好。严洛身负重伤,在我家里。”男人说道。“我叫赵明航,已经在琴上等你很多天,严洛说你一定会找来的,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他。”

许蕾来不及多问,便跟着赵明航离开小旅馆。

在琴上的街道七拐八拐,然后沿着小河一直往东走,终于到达一间简陋的农舍门前,屋内亮着温柔的光,四下也是静谧祥和。

许蕾站在门前,知道严洛此刻就躺在这间屋里,她忽然不敢走进去,她一回头,看到琴上被红灯笼暖暖的红光所包围,沿河而下,一盏盏的花灯,明月挂在夜空映衬着河水,真是她此生见过最美的画面。

“进去吧。”赵明航推开门。

许蕾走了进去,看到了严洛背靠着床头艰难的坐立,他的脸上身上都缠满了绷带,裸露在外的部分也是大大小小的伤痕,她想到第一次在傅悠姒病房见到的严洛,冷静而淡漠,他们一起去林氏山庄,他睿智勇敢为大家排忧解难。而此刻,他躺在这间狭小的房间里,被病痛折磨,或是因为胤君的离开而沮丧绝望。许蕾的心深深地痛着,多看一眼就会多痛一分。

“许蕾,你来了……”

许蕾终于眼泪决堤,她也终于醒悟,自己千水万山找到严洛并不仅仅是为了傅悠姒,她是担心严洛,害怕他也跟胤君一样悄无声息的离世。

元宵节过了,慕容奕莘便回到军营。他几乎将暮城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傅悠姒,她从来都没有给予他走进她心里的机会,他又怎么可能揣测她的心思找到她。她还是对他太无情了,他曾经认为他与胤君在傅悠姒心里只是轻重的区别,谁知道她心里根本没有一丁点自己的位置。那么找到她又怎样,他不能天天面对着一个没有心和灵魂的傅悠姒。

暮城又开始无止境的下着雪,何时才能迈过寒冬走向春暖花开呢。

傅悠姒身上的伤已经痊愈,这些天她也都在计划以后每一步要走的路。

隔天早晨,吴晋便看到傅悠姒留下的书信。

‘感谢这数日的收留与照料,我仍有未完成的事,抱歉不能相告之,来日必定会回来亲自道谢,以报今时收容安身之恩。’

吴晋看完信便扔进火炉里烧掉,他神情自然,仿佛傅悠姒的离开早在意料之中,他暗想道,你很快就会回来找我了。

傅悠姒回到从前的小屋里,这里的一点一滴都充满了夏胤君的记忆,支撑着她一直走下去。她去过周府一次,买通了个家仆询问许蕾的消息,得知许蕾南下探亲便没有多问。她知道许蕾可能去找严洛,所以不再轻举妄动,也不轻易出现在暮城人多的地方。傅悠姒整天都待在屋里,她想许蕾回来之后一定会到这里来找她的。

正月末,天气转晴好,可依然干冷的要命,傅悠姒等得快没了耐心,她身在暮城,却不知道暮城发生的一切,不知道夏家现在怎么样,不知道严洛是否被找到,她夜夜都会梦见夏胤君,就如同从前夜夜梦见那一片令她窒息的鲜红,只是这一次的梦是美梦,美得她只想活在梦里,永远都不想醒来。

对他的思念经久不息愈发浓烈,每天睁开眼都会想起,这种痛楚一直折磨着她。如果不是为夏胤君复仇的信念支撑着傅悠姒,她怕是一天也熬不下去。

她要为胤君而活着。

这晚,傅悠姒刚刚睡下,朦胧中听到轻巧缓慢的敲门声,她许久才挣扎醒来,听清了确实有敲门的声音,于是一咕噜爬起来,问也没问就跑到门边打开门。

门开了了,许蕾和严洛双双站在门外,两人都清瘦许多,严洛的伤也即将痊愈,他康复之后就和许蕾赶回暮城,一路上东躲西藏乔装打扮,生怕被别人认出来,也只敢在入夜之后才来找傅悠姒。

傅悠姒一时心里酸楚的厉害,可她依旧哭不出眼泪,夏胤君去世那天她哭过之后似乎把眼泪哭干了,她现在每时每刻依旧被绝望伤心折磨,可是还是没有眼泪。她终于盼来了许蕾和严洛,她也做好迎接真相的准备,这一次,她要比从前任何一刻的仇恨都还要浓重,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也要为夏胤君复仇。

“悠姒,我帮你把严洛找回来了,你想要知道的,我们都会告诉你,但是你要知道,胤君最后的心愿就是,你要好好活着,不要禁锢在仇恨的围城里。”

“进来吧。”傅悠姒没有接许蕾的话,她现在已经听不进任何的劝告,心里再无他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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