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宿军营外

高翔挥鞭策马从外面急匆匆地赶来的时候，远远就看到在萧哲成的军帐外，一人赤裸着上身背着小山一般高的荆条跪在营外。

“呦！这不是徐前锋吗？”高翔走到那人旁边的时候打了个招呼，“你这身上的柴火够做一顿饭呐！”

徐泽平头也不抬，只当一只苍蝇飞过来拉粑粑，把头扭向一边，眼不见为净。

高翔也不生气，绕着他转了一圈，啧啧称赞道：“你身上这柴火晒得挺好，用来烧火做饭肯定火头旺，烟雾少。”

徐泽平猛地转过头来，面目狰狞，一声暴喝：“给我滚！”

高翔轻笑一声，随手整理整理自己的衣帽，似是自言自语道：“老毛病不改，你就是再跪十天半个月也没什么用。”说完也不等徐泽平的反应，抬脚进入营帐，留下一脸错愕的徐泽平呆跪在原地。

“将军。”高翔进入营帐时又恢复了他恭敬严肃的神情，“渠道挖好了。”

“好，”萧哲成闻言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只是淡淡的安排了一句：“春汛期间注意集雨蓄水。”

对于高翔带来的消息萧哲成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好像这件事情就应该这么发生，他简单肯定后便安排了下一步的工作部署。

其实，开山挖渠这件事在萧哲成到达蓟州没多久就开始秘密进行了。清河距离南关城不远，在地图上的位置也特别显眼，所以萧哲成率军刚驻扎到蓟州时，便注意到了那条河，那时刚好正值一月。

高翔一直在跟进这个事情，所以他深知新开一条河道的艰辛：清河距离南关城不远，这个地理位置其实是非常尴尬的，不远，好处在于缩短了修建河道的距离，坏处就是明明在人家眼皮底下行事还要把事情做的消无声息。

何况，清河从南岭流过，要想用到这水，还得让它从高处流下，所以开山，成为挖渠绕不开的坎。

高翔一时有些不明白，即便是萧哲成不清楚挖渠的艰辛，所以对提前完工这事不感到意外，但是这条渠道的建成无疑是给毕宿凭空增添了千军万马，为何萧哲成一点喜色都没有？

莫非，萧哲成有其他顾虑？

“将军可是有心事？”高翔试探性地问道。

高翔从七年前就一直追随萧哲成，那时萧哲成虽然只有十七岁，但是在待人接物上已经是非常老道。那时高翔心想，可能是因为他经常随军征南闯北所以见多识广，后来碰到同样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出来地徐泽平时，高翔才认为自己错了。

徐泽平是一个不用聊天就能看到底的人，而萧哲成不同，即使高翔跟了萧哲成这么多年，但还是看不透他。

萧哲成很少训斥下属，但是即便如此，军中大部分将领还是怕他。

那个大部分，也包括高翔。

为什么会怕呢？高翔也不是很清楚。

萧哲成对待部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法则非常简单：

遵纪守法，有功赏，有罪罚。

高翔往门口的方向看了看，可就是这几个字，震住了不少人。

“让徐泽平进来吧。”萧哲成没有回答高翔的话，摆手让他出去的同时，也让他带了句话。

高翔已经习惯了萧哲成的处事方式，应了声：“是”，转身退出了军帐。

徐泽平还在推敲高翔那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时，忽然后背一轻，扭头一看是高翔抢了他的荆条，心下不仅大怒：“高翔，你找死！”

高翔面色一沉：“真是不识好歹，将军有请，你还不赶紧过去？”

徐泽平一听立刻眉开眼笑：“瞧你这话说的，这柴火你要是喜欢就拿去，我先走了！”

“你...”高翔看着徐泽平一瘸一拐地往营帐跑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跑太快早晚得栽个大跟头。”

“将军！”徐泽平刚迈入军帐就“扑通”一声两膝落地，“属下知错了！”

萧哲成对于徐泽平的行为早就习以为常。

有错就认，知错就改，改了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