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默真再次笑了起来。

直到严肃的英语女老师轻咳几声，他们两个才赶紧坐好，准备听课。

宁默真已提前为张童羽准备好了英语课本，张童羽像从前一样将之立在面前，挡住老师的视线。

做好一切安全措施之后，她冲宁默真转头一乐：“真真，我要告诉你一件大事，是我昨晚一夜没睡做的决定。”

宁默真听见一夜没睡，心顿时提了起来，一边正襟危坐地听英语老师讲课，一边默契地将精力集中在右耳朵上。

张童羽声音很轻，但非常清晰坚定，“我想好了，我要去报考电影学院。”

“？？？”宁默真错愕得以为自己听错了，扭了头睁大眼睛看她，张童羽神情却保持着凝重与认真，“我是说真的，我今早已经跟我爸妈说了，他们也同意了，问了一下相关人员，说是今天是艺考最后一天报名。好险啊，我让他们帮我报去了。”

十年之后，当宁默真坐在观众席上遥遥望着璀璨舞台上那个一颦一笑皆是戏剧风情的窈窕女子，听着身边潮水般来去不息的掌声，再重新想起今日这一幕，会觉得几番唏嘘——人这一生最关键的路就只有那么几步，张童羽恰恰是走对了。

那个注定刻骨铭心的元旦之夜，那个令几个年轻的心灵都彻夜难眠的夜，不但没有打垮张童羽，更没有令她们两个的友谊变质，反而改变了她，铸造了她，也成就了她。

可是十年前的今天，宁默真唯有惊讶和困惑，“老班知道了吗？”

“我妈妈今早给他打电话了，他一开始有点懵，后来特别赞同，赞同得听筒里我都能看见他呲牙花子。”

班主任张明远有两颗兔子一样的大板牙，不太好看，偏偏他幽默爱笑，一笑起来，不但白白的大板牙露出来，连红红的牙肉都一览无余。

张童羽这么说，宁默真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老班笑的样子，也忍不住低下头，抿起了唇。

“他跟我妈说，我能走艺术的路最好，因为凭我的成绩和惫赖劲，顶多上个三流本科，还得是老天爷肯发好心，可是如果我走艺术的道路，就不一样了，我这文化课成绩，上中国最好的戏剧学院都没有问题，当然，他觉得我也蛮有艺术细胞的。嘿嘿。”

这一点宁默真非常同意，张童羽唱歌很有几把刷子。

高二时宁默真曾被她拉着一起去唱KTV，张童羽全程堪称麦霸，当然跟宁默真不爱唱歌也有关系，她坐在沙发上默默当了两个钟头的称职观众，张童羽则嚎了俩小时，她尤擅长情歌，特别是张信哲的，简直是声情并茂，感人至深，好几次宁默真的眼泪差点被她唱出来。

另外她跳舞也还可以，高一的时候元旦晚会还上去表演过节目，但她实在是太懒，后面两年不愿动弹便没有报名了。

宁默真对于她能顺利考入电影或者戏剧学院还是很有信心的。

张童羽摸了摸自己的脸，“就是我这脸有点挫，也不知道那老师能不能接受。”

“胡说，才不挫。”宁默真嗔怪道。

在她眼中，张童羽虽不是大美女，但是五官端正，脸型圆润，眉眼里更有一种从骨子里渗出的灵秀之气。

“嘿嘿，不挫是不挫，就是不容易当女主角。”张童羽托腮又道。

“那不见得，你看周迅，也不是标准的超级美女吧？但是人家可是妥妥的女一号，我觉得你不比她差。”

“哎吆吆……啊哈哈……小真真你对我真是真爱啊。”张童羽承担不住盛赞，一时得意忘形，前仰后合，发出的动静有点大。

宁默真已经来不及捂住她的嘴，台上的英语女老师皱着眉，严厉的目光投了过来，“宁默真，你来给大家翻译下这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