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吧。”余晚时吐了口气。

一缕头发垂到了他的鼻尖，余晚时手指一勾撸回脑后，又重新拾起他的假面：“你的出生让你想得到什么都能张口就来，所以我羡慕你。可是对于我而言，唯有用这些才能争取到我需要的东西，把那些东西踩在脚下，甚至一点点碾碎。”

他慢慢靠近了一些谢韫。

太近了，谢韫闻见了他身上的气味。那股包裹着酒精气味的甜腻味道，一下涌到了他的面前。

更猝不及防的，还有余晚时那张骤然放大在面前的、英俊的脸。

谢韫居然忘记了后退，他茫然看着余晚时。

“所谓不择手段，就是可以用各种方法达到目的，当然不排除，一些别的办法。但很可惜我有情感洁癖，我从头到尾不想和其他人有什么‘关系’，无论是恋爱关系还是……婚姻关系，因为我知道我负不起责任。”余晚时道，“所以，只要能得到我想要的，这些又算什么呢？”

谢韫的嘴唇抖动着，他微微吸气，道：“……卑鄙。”

“哈哈哈……”余晚时低声笑着，“算吗？如果我卑鄙，我现在就可以转身去找任小姐，然后亲自、送她、回家。”

“不行！”谢韫脱口而出，“你他妈个畜生……”

“好了好了。”余晚时退开一些，抬手抚摸着谢韫有些发抖的身体，眉头舒展道，“说到底，这是我的事，谢总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激动？”

“我……你管我……反正我不想和畜生说话。”谢韫想推开他说，“滚开。”

余晚时彼时正垂着眼，忽然又靠近了他一些。

“喂！”谢韫瞬间感觉两人的胸口几乎都要贴上了，赶紧推了他一把，“你干什么……靠那么近，你有病啊！！”

“嗯，我喝多了。”余晚时声音懒懒的，“安排完了别人没安排自己的代驾，既然我家就在附近，谢总的车也在，要不劳烦你送我一程吧。”

“你放屁！你他妈给我起来……”谢韫说，“刚还清醒着这会说喝多了，少装蒜！你给老子滚！”

余晚时轻轻笑了两声，单手撑着他的车门：“真的有点头晕，谢总不会让我睡这儿吧。”

谢韫避开了一些，侧头道道：“知道了！你给老子起来。”

余晚时这才站起来，他脸上恢复了淡漠的表情，道：“所以今晚来这里，是特地来找我的吗？”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谢韫打开车门，道，“废话那么多，赶紧滚进去坐，否则不送你了。”

余晚时坐在了副驾驶，谢韫也坐了进去。他侧头看看窗外，很快就把车窗给关上了。

车子启动，热闹的街道上，各处都是耀眼闪烁的霓虹。

灯光在余晚时的脸上斑阑交错，他身体放松着，在椅子上长长吐了口气。

“余晚时。”谢韫忽然开口。

“嗯？”余晚时闭着眼应了一声。

“你活得累不累啊。”谢韫说，“你也不喜欢这些人，你也不喜欢这些场合，你为了那点利益为了证明自己天天算计，你累不累啊？”

“我他妈每天闲得没事做，我都觉得好累啊。“谢韫说，“你呢？”

余晚时哼笑了一声，摇摇头。

“你没有过一眼望得到头的生活，你也没有过两个口袋就只有那几张纸币的窘迫，钱对你是而言就是数字，赢了、亏了、得到了、失去了，你从来不知道生活另外的模样。”余晚时垂眼，拍拍自己的腿，“你连裤脚都不沾风尘，现在又怎么来和我共情。”

“那你又为什么要来惹我！”谢韫忍不住吼道。

面前是红灯，夜里还有一些细雨。

雨点底在车窗前，积少成多，蒙蒙一片，谢韫只能打开了雨刮器。

一刮，视线清明，又慢慢蒙了细雾。

“怎么，不说话了。”谢韫车拐弯进了余晚时家小区，开进了他家的巷子里。

他把车停好，侧头去看余晚时，确认余晚时没睡着，又道：“怎么了？问你话呢。”

“不说话是吧。”谢韫说，“好，我替你说，无非就是我身上也有些你想要的东西。什么对我有兴趣，什么和我交换人生……都他妈放屁。”

谢韫侧头看他：“余晚时，说真的，你现在在打什么主意我不知道，但我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了。我之前的感觉绝对没错，总有一天，我也会和他们一样的。”

余晚时勾着嘴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上去坐坐吗？”

“不用。”谢韫烦躁地拍拍方向盘，“快滚吧。”

余晚时道了谢，把门打开，慢吞吞下了车。

他关门之前，对谢韫道：“不管你信不信，你和他们不一样。”

“得了吧。”谢韫倾身去关门，自下而上瞪着余晚时，看着余晚时垂眼看他，他道，“我和他们也没什么不一样。”

谢韫重重关了门。

他把车倒出了道路，看向后视镜里的人，余晚时双手插袋看着他，目送他开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