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丛中,小女孩拼命地往前跑,眼中的惊恐之色就要漫出来了。
“啊!”
被脚底下一个石子绊倒后,冯虞强忍着掌心和膝盖的疼痛,连滚带爬继续往前去。
而她的身后,一条巨大的蟒蛇正在飞速前进,乌黑的蛇信子和宝绿色的眼睛无不体现出它的危险。
刚跑没两步,她又扑倒在地,转过身来,眼中氤氲,嘴唇微微颤抖,睫毛上还沾染着泪珠。
“救命……救命啊!”她大声呼喊,强烈的恐惧感让她双腿发软,唯有呼救的份儿。
她本来是为了上山才药,门派里的师姐告诉她这里有一味名作招摇花的名贵药材,要她来摘。
没想到招摇花没看到,反倒在经过半山腰时惊动了在洞里休息的巨蟒。
此处偏僻,一路逃命也没有看到过一个身影。
冯虞呜咽,看来自己当真要殒命于此了,她闭上眼睛,一行清泪滑落。
可惜了她前两天藏起来的桃花糕还没吃,莲花池里的小金鱼今日还没喂……
“我说,你们勾陈派的人都这么娇娇弱弱爱哭的吗?”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和撕裂感,耳边传来清脆的声音。
冯虞睁开眼睛,逆着太阳,看到的就是一身黑衣,手里捏着巨蟒的七寸,桀骜不驯地站在她面前。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乌裳。
在这个偏僻的密林,在她差点死掉的地方,见到了天上最自在的鹰。
乌裳把手中已经软掉的巨蟒扔到一旁,蹲下来勾起唇角,看着瘫坐着的小青团子嘲笑道:“你也太软了,我记得你们勾陈不是会那个,那个绣花针来着?”
“飞花针。”冯虞弱弱地提醒,低着头不敢直视面前的女子,“我来门派的时间短,还没学会。”
“啊——好像是叫这个。”乌裳狐疑地看向小青团子,“你怎么会来这里?你可知这是我们腾蛇派的地界?”
冯虞原本就被吓得苍白的小脸如今更加惨白,语无伦次道:“我,我不知道,是师姐说这里有招摇花,我来采的……”
“噗嗤——”乌裳没忍住笑出声,直接一语道破,“哪来的什么招摇花,她是骗你的,你可真是又笨又弱。”
深知自己受到欺骗的冯虞本就伤心,如今被乌裳这样说彻底绷不住了,泪珠大颗大颗地往下落。
乌裳本来只是好心提醒,哪知眼见着小青团子变成了泪人儿,她素来不会哄人,手忙脚乱地帮忙抹眼泪。
“你别哭你别哭!”她站起来跺跺脚,一咬牙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红瓶,“不就是被骗了吗!我帮你报仇!”
小青团子抽泣地抬起头来看向她,一边打哭嗝一边重复道:“报,报仇?”
乌裳冲她点点头,很是骄傲地昂起头:“我们腾蛇派的规矩就是有仇必报!”
“走吧!”她往前走了两步,发现身后没有声音,狐疑地转头看向小青团子。
冯虞窘迫地脸上通红,声音低的几近微弱不可闻:“腿软了……”
乌裳无奈地仰天叹气,就当是她今日倒霉吧。
于是,巫山的下山路中,就看见一个黑衣的小丫头背上还有一个面色红晕的青衣团子。
“我已经好了!可以自己走了!”青团子两脚乱蹬,皱起小脸表达自己的不满。
乌裳被后背上挣扎地摇摇晃晃,轻轻反手打了一巴掌背后那人的屁股:“你以为我想背你啊,就凭你这么笨,能安然无恙地走到我们巫山都是你命大!”
被打了的冯虞咬着嘴巴更觉得丢人,干脆自己生闷气不说话。
“小青团子你叫什么名字?”
后面没有传来声音。
乌裳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地说道:“我叫乌裳,乌黑的乌,衣裳的裳。”
好奇怪的名字。
冯虞软糯糯地开口:“我叫冯虞,虞美人的虞。”
“虞美人?你倒还真是挺美的。”
“那是一种花的名字!”
“就你们勾陈起的名字多。”
那一天,她门派骗她的师姐整整两天脸都是肿的,压根没法见人。
每看见一次,她都要笑一次,表面上还是每日都为师姐上药。
腾蛇派门派森严,宵禁管理的十分严格,而勾陈派却不一样,每到夜晚就会有当日救助的人去街上走动,以防有受伤的人倒在街边无人出手相救。
冯虞偷偷遛到腾蛇派的后门,紧张地环视四周,确定没人后才敢吹响手中的芦笛。
悠扬清明的小调缓缓飘出来,后门紧接着打开了,乌裳一看见冯虞后,原本因为误食毒物的坏心情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欢快地蹦跳到她面前,一脸期待地看向她:“桃花糕呢?”
冯虞看到她这个样子也露出了笑容,拿出来捂了一路的桃花糕,热气仍在。
乌裳举起热气腾腾的桃花糕很是欢快地转了一圈,坐到树下一口接一口地吃起来。
正值花季,后院多是些腾蛇派种的毒草,唯有一抹红吸引了冯虞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