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又进了几家品牌的店铺,椿和幸子逛街时,幸子对椿说,喜欢什么告诉她,她会买下来作为甜品答谢礼物送给椿。
然而,椿与一般的同龄女生不一样,她拥有数百年的记忆,认为衣服能保暖就好,对时尚方面兴趣不大,只对美食以及最新的医学研究感兴趣。
一个小时后,天已经黑了,商业街上的人依然很多。
他们准备进入一家潮牌店铺。
椿后背有鞭伤,走起路时,伤口与衣服不经意间的摩擦,愈加痧疼灼痛。她渐渐有些体力不支,跟不上幸子逛街的步伐了。
椿望见前方潮牌店铺里人潮涌动,对幸子说,“你们进去吧,我在这边等你。”
“椿,你不舒服吗?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幸子担忧地问道。
椿对幸子露出一个宽慰地笑容,“没事的,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好吧,你先在这里休息,如果等下还难受,我就开车送你去医院。”幸子说。
椿自己就是医生,很了解自己的身体情况,但她仍然很感激幸子的好意,点头应道,“好的。”
甚尔不动声色地将眼前的一幕看在眼里,对幸子说,“我去那边看看。”
“那我逛这家,待会儿来椿这边集合。”幸子道。
甚尔应了声,转身朝旁边的街道走去。
椿静静地靠在店面门口的金属杆前,她想着刚刚幸子一直在身边,路过药店也不好进去,现在幸子不在,身体却不好走动了。
门店里的空调带来阵阵凉意,到了夜晚,东京商业街上的人依旧熙熙攘攘,购物中心的巨型广告牌鲜亮的电子屏幕格外显眼,层见叠出地循环播放着当红偶像的唇彩广告。
椿望着广告牌发呆,绚丽的颜色映进她黑曜石般的眼眸,仿佛周围的嘈杂与她无关。
忽地,右肩被人轻拍了下。
椿侧过头,只见甚尔站在她身旁。
他不是去旁边的店铺买东西么,这么快就买完了么。
椿视线移至甚尔的两手间,依然是他离开前拎的那几个购物袋。
甚尔漆黑的眼睛注视着她,翘起一边的唇角,痞痞地说:“看什么?我可没钱给你买礼物。”
椿才没有让他买礼物的想法。
“我不是……”椿刚要解释,甚尔从兜里掏出一个外皮卷曲的药管,单手递向她。
甚尔淡淡地说:“我现在用不到它了。”
椿接过那药管,借着广告牌忽明忽暗的灯光,看清药管包装上印的字。
这是一款治疗外伤的药膏,也是椿最想买的那个牌子的外伤药。
看铝皮的捏扁程度,应该是被他使用过的药膏。
椿身上的鞭伤还隐隐作痛,这确实是她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她握住药膏,垂下眸,轻声说了句:“谢谢。”
甚尔没说话,侧过身,也像她那般靠在金属杆前。他将手上的购物袋随意地置于地面,从烟盒里取出一根烟,而后低头咬住烟,银色的打火机发出“啪”的一声。
由于甚尔出众的外表,他们站靠在店门口时,经常有路过的女生偏头偷看抽烟的甚尔,随即与同伴窃窃私语。
甚尔完全无视周围的路人,直视前方,漫不经心地问道:“他经常这么对你?”
椿和无惨的关系,平常人无法理解,也不能让别人知道。
她若有所思地望着地面,过了半晌,轻声应道,“嗯。”
“那你……”甚尔侧过头看向椿,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戏谑,“怎么看上他了?”
“他最开始不这样。”椿道。
“最开始”指的是几百年前,平安京时代,无惨还是人类那会儿。
甚尔吸了一口烟,呼出后烟雾随着夜风缓缓飘荡,椿逐渐被他身上那种凛冽,带有薄荷凉意的烟味包围。
“你就是太乖了。”
说完,他歪头看向椿,勾唇坏笑了一下,声音喑哑地说,“把他惯坏了。”
尾音嘶哑中带有些许慵懒,痒痒的,在椿的耳畔回荡。
椿抬眸望着甚尔浓墨般深色的眼睛,浮动的烟雾如迷雾般掩去了他眼眸里的冷漠,以及,平添一股不可明说的柔和与多情,模糊又蛊惑。
她的心脏倏地快跳了一拍。
甚尔有女朋友的,他们两人这样单独相处,是不是不太好……
“我、我去擦药。”
椿红着脸,左手默默攥紧那管药,没回头,步伐急促慌忙地朝店内走去。
*
店铺内,洗手间隔间。
椿擦完药膏,重新穿上卫衣,将长发从衣服领口处拨出来。
她把剩余的药膏装进兜里,推开门,走出隔间。
洗手台前有两个女生有说有笑地补妆,等了一会儿,她们才离开,椿走到水池前,冲洗掉手上残留的药膏。
水流声潺潺,药的气味被自来水逐渐冲淡,身上灼热的鞭伤也被药膏滋润后渐缓。
椿拧上水龙头,抽出纸巾擦干手,在离开洗手间的时候,她掏出兜里的药膏,目光锁定在门口的垃圾箱,转而微微发愣。
无惨忌惮她用药的能力,不允许家中出现任何药物,那剩余的药膏该怎么处理呢?
像以前那样扔了么。
药膏被她握在手里,迟迟未动。
椿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一个声音——
“你就是太乖了。”
乖么?
嗯……
她才没有。
椿将药膏重新放入兜中,拉开卫生间门,果断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