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家是武将世家,本朝开国时就为莘国立下过汗马功劳,封为谯国公,聂家后代大都军功赫赫,国公之位从未降袭。
席云素跟着聂怀嵘到了景福院的正厅,聂怀嵘的母亲李太夫人正坐在上座。
太夫人李氏,五十有八,头发白了一半了,为人不苟言笑。
前世席云素就没怎么看到过太夫人笑过几回,更别提是对着她了。
她曾经为了聂怀嵘想过要讨好太夫人的,不过事实证明,一开始就对她有成见的,她做什么都是徒劳的。
太夫人如此,聂怀嵘也是如此,这大概就是母子了,一样的冷漠淡薄。
聂家主家人丁单薄了,正厅内没有多少人。
右侧第一个位置上是聂怀嵘的寡嫂程芳,她身后是她的三个儿女,左侧的位置上分别是聂怀嵘之妹聂琼滢和寄养在聂家的许淇玉。
场景和顺序坐次均和前世一样,程芳旁边的位置是留给她的,按长幼次序没有问题,按尊卑那问题就大了。
前世经历过的事情重新上演,席云素暗自冷笑,物是人已非,结局自然也是该不同的。
李太夫人身边的婆子端着两碗茶来到席云素和聂怀嵘的跟前,聂怀嵘端了一杯茶,弯身给太夫人敬茶,席云素看着送到她手边的茶,没有动。
前世聂怀嵘自己先敬茶,席云素见他的动作,自己接过茶,矮了矮身子敬茶了。
那会她还以为聂怀嵘是为了不让她不自在,才先她一步敬茶。
如今想来,是她想多了,聂怀嵘的举动不过是担心她会让太夫人下不来台,先一步做了个示范,免去跪拜之礼,不让她闹事而已。
席云素心里不是滋味,他不仅心里没她,还信不过她,前世她的示好和妥协,都白费了。
但是,他既然如此想了,她就按他想的,闹一闹好了。
席云素给翠微使了个颜色,翠微会意,将右侧的空椅子搬了出来,放在正中间,对着李太夫人的位置。
席云素毫不客气地坐下,跟上座上的李太夫人形成对峙之势。
茶是没法敬了,聂怀嵘放下手中的茶盏,怒目看着她:“殿下为何如此失礼?”
席云素嗤笑一声,手指轻扣着椅子的扶手,说道:“我乃云素公主,代表皇家威严,是君,尔等是臣,臣坐上首,君向臣行礼,聂怀嵘,你认为合适吗?”
想以长幼轮次序,那得看她愿不愿意给他聂怀嵘面子。
聂怀嵘紧了紧拳头,沉着脸道:“殿下下嫁聂家,便是聂家人,今日家人见面,母亲是长辈,公主是晚辈,以孝相论,该晚辈向长辈见礼。”
“你道是孝,我说是忠,忠和孝,谯国公,你选一个吧。”
话,席云素是对着聂怀嵘说的,目光却紧盯着李太夫人。
李太夫人的丈夫是前谯国公镇远将军聂弘武,她有三子一女,聂怀嵘是她最小的儿子,二儿子少年之时意外身亡,大儿子和前谯国公在跟西羌作战时,被西羌人暗害,她活下来的儿子只剩聂怀嵘了,聂怀嵘是她,也是聂府唯一的指望。
席云素在等,等李太夫人的妥协,李太夫人是不会让聂怀嵘名声受损的。
以前是她席云素退步,现在她不在乎聂怀嵘了,一步都不会让了。
果然,李太夫人有了动作,她从上座上起身,面无表情地对席云素说:“请公主上座。”
席云素不跟这些人客气,六年的时间,早已将她对聂府众人的好感消磨地差不多了。
她挂着嘲讽的笑,毫不犹豫地走向上座,经过聂怀嵘身边时,被聂怀嵘一把拉住。
右手被他钳制住,席云素动弹不得,她语气不善:“放手,本公主命令你放手。”
“席云素,别欺人太甚,那个位置,你坐不得。”
聂怀嵘阴着脸盯着她,跟他过不去就算了,不能容许她欺到他家人身上来。
席云素吃痛,想扯开聂怀嵘的手,却毫无作用,她冷笑道:“龙椅本公主都坐过,你们聂家的上座,算的了什么,本公主愿意坐,是你们聂家的荣幸。”
她话音刚落,聂怀嵘松开了手,与此同时上座的椅子应声而裂,椅子被聂怀嵘给踢碎了,是无论如何都不让她坐的意思。
席云素被惹火了,扬起左手要打聂怀嵘,又被他给抓住了,在她的手距离聂怀嵘的脸不到三寸之处。
聂怀嵘厉声道:“你要撒泼到几时?”
“那你呢,你要挑衅本公主的威严到何种地步?”
从小到大都是被人哄着、敬着的,他聂怀嵘凭什么要求她伏低做小,凭她喜欢他吗,可她现在已经不想要他了。
席云素抽回自己的手,手腕处都青了,聂怀嵘这个力气大的蛮子,她跟他没完。
“这儿是聂府,不容你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