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被黑暗吞没,席云素再睁眼时,眼前一片红彤彤,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周围也嘈杂不已,听不真切。
席云素迷瞪着,被人牵着从一个狭小的地方出来,身体飘忽着往前走。
意识没有回笼,她好像被人领着,行了很多繁文缛节。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安静下来,席云素才从混混沌沌中恢复清明。
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席云素检查了自己的肚子。
平的,是平的,她的孩子,没了。
两行清泪从眼中滑落,黄泉路,她的孩子都不愿意跟她同路,是怨她没能保护好她的孩子吗?
巨大的悲伤笼罩了席云素,怨与恨不曾消停,在她心中交织着,刺得她痛不欲生。
一杆喜秤出现在席云素的眼前,她抬眸,视线跟着喜秤上移,眼前出现了一个令她恨意满满的身影。
席云素死死盯着聂怀嵘,一双桃花眼哭得通红,眼尾泛着红晕,似春风细雨中,红姿娇艳的桃花,如果能忽略她眼中噬人般的恨意的话。
聂怀嵘对喜帕下流泪的席云素感到惊讶,随手将喜秤一放,烦躁地道:“你又想玩什么把戏?我已遵圣旨娶了你,你在不满什么?”
这种时候,她不是最该得意嚣张的吗?
席云素不知道为什么死后能见到聂怀嵘,可他脸上的不耐烦和不喜,刺激着席云素。
聂怀嵘待她从来如此,应付,敷衍,嫌她烦人。
六年了,她耗尽一切都捂不暖一颗冷冰冰的石头心。
她悔,悔她年少任性,她怨,怨她未在父皇跟前尽孝,她恨,恨聂府轻慢于她。
堵在胸中的那口气,憋屈得难受。
席云素懒得去想为什么还会见到聂怀嵘,她只想出口气,为了她仅剩的那口傲气。
席云素伸手抓过聂怀嵘的手,使出她最大的力气来,一口咬在聂怀嵘的手腕上。
牙齿刺破皮肤,席云素尝到了血腥味,是令人难以忍受的味道,是临死前包裹着她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席云素非但不松口,反而咬的更深了。
凭什么就她一个人流血,就她一个人疼,那也是聂怀嵘的孩子啊。
席云素发泄似的死死咬住,血腥味越来越浓,还夹杂着咸咸的味道。
她恍然,自己已是泪流满面了。
嗯?等等,血腥味,眼泪的咸味?她不是死了吗,这是……
被咬的聂怀嵘也不挣扎,就任席云素咬个尽兴,眉头都没皱一下。
聂怀嵘一副疑惑的神情望着把头埋在他手上的席云素,任性妄为的公主殿下不是如愿所偿了吗,她在闹什么?
感受滴落在手腕上的湿意,聂怀嵘心底掠过一丝怪异。
逼迫人的是她,她又哭什么?
聂怀嵘手腕上被咬的的地方痒痒的,席云素她,她居然舔了伤口,聂怀嵘极为不自在地抽回了手,用衣袖随意擦了擦伤口,也擦不掉残留的痒意。
“公主殿下该适可而止了,新婚之夜不要闹得太难看。”
新婚?席云素终于注意到了异常之处,舌尖的血腥味在口中散开,还带着些许温热,聂怀嵘是真实的,不是黄泉路上的幻影吗?
她愣愣地问道:“疼吗?”
聂怀嵘以为席云素知道错了,回道:“流血了能不疼吗?”
“混蛋,你活该。”
活该他疼,不过他会疼,那他就真是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