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天上阴云密布，厚厚的云层挡住了双月遮住了天幕，如沸水般翻滚的云气里电光阵阵，任凭狂风如何呼啸也吹不散这层层叠叠的障壁。

“演出时间到了。”

魔神把代表此间圣洁和信仰的教堂踩在脚下，双手张开，一具具死状各异的行尸走肉尖啸着钻出地面，向着天威下瑟瑟发抖的村庄走去。

诡谲惊悚的活尸，神圣悠扬的圣歌咏唱。

这两者结合在一起碰撞出一种极具反差又倍感和谐的恐怖感。

“……”

一身圣洁装扮的玛莎从教会跌跌撞撞跑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荒诞诡异的一幕。

那些散发着恶臭，森白骨架上挂着腐肉的行尸走肉在影影绰绰朝着村庄移动的过程中，数量越变越多，在阵阵雷光的照耀下。一次一次显现出模糊身影的、以虔诚圣歌为亡灵引路走向猎场的……怎么看怎么像是埃尔森神官。

轰隆隆！

又是一声炸雷响彻大地，被云层遮挡染上森寒的电光闪烁间，玛莎隐约看见神官破烂的亡灵身边竟还跟着一位使徒。

她变得枯黄的松绿色头发下，失去眼球的黝黑空洞里流出两道血泪，那张挂着诡笑的扭曲脸庞分明就是她本人！

短暂的雷光一闪而逝，玛莎看到的最后一幕景象是化作亡灵的自己脑袋突然掉落的惊悚画面。

“玛莎姐姐！”

“妮娜……”

循着声音转身，玛莎随之两腿一软瘫坐在地，她呆滞的面庞和女孩手上捧着的使徒亡灵的残破头颅对上了视线。

“很痛苦对吧？不过没关系，我会给予你救赎。把毒杀他们的痛苦转嫁到诅咒之上吧，把导致自己犯错的懦弱归咎于旧神的不作为吧，然后斩断过去迎接新生，拥抱这份新的信仰，用它支撑起你的全部，这样你的余生就会变得欢乐而幸福。”

“是的，您说的没错。都是诅咒的过错，都是旧神的过错，恩谢您赐我新的信仰，予我新的幸福……”

隔着山坳，坐在高处的格莱伊和虔诚跪在他脚边的洛克遥望着滋生恐惧催生绝望的猎场。

格莱伊透过手掌欣赏着被行尸搅弄的村庄，就像看着手中把玩的红色玻璃球。

而虔诚望着这一切的洛克正把它看成洗去自己身上愧疚痛苦的过程，绝望和恐惧每扩散一次，他心里的痛苦的部分就跟着减轻一分。

等今晚过去之后，他就会成为外神信仰下最最虔诚的信徒，成为对旧神信仰最深恶痛绝的仇敌。每抹黑一次旧神的信仰，他便会减轻一次痛苦。每传道一次新神的信仰，他便会收获一次幸福。

今后他的整个人生都将为了传播外神的教义而存在。

玛莎几度跌倒又不停爬起来，等她狼狈不堪满身泥污地来到村庄时，那些讥讽怒骂哭喊崩溃的村民已经被诅咒的亡灵们驱赶到了一起。

看到她的到来，他们就像看见了最后一根救命的野草。

哀求、怒骂、哭嚎。

各种各样的情绪和声音将她淹没，那一张张绝望的脸就像沼泽中伸出的一只只手，它们就像毒蛇攀附缠绕着她，势要将她牢牢抓住拖进黑暗的深渊。

可即便如此。

灵魂高洁的她也不想挣开那些手，既然过去信仰的神祇不肯回应她的祈愿，那就将祂舍弃，去寻找新的水源吧。

玛莎一脸痛苦又虔诚的跪在地上，双手无助地握在胸前，就像暴风雨夜里的可怜羊羔，她抬头看着阴云遍布的天幕，祈求群星之中有一颗耀眼的星辰能将光辉洒在她的头顶，回应她的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