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太守府,孙策等人恰好遇到了许久未曾见过的杜重,此时的杜重已经是军司马,熟人再见自然免不了一番寒暄。
双方一阵交谈过后,孙策才知道杜重虽然升官了,但其本人竟然在吏舍中居住,孙策也没有发表什么评价,只是笑问道:“杜司马在吏舍里住得还习惯吗?”
杜重回答道:“还好。”
不过一旁的一名侍卫却都哝着说道:“一个院子里一二十个单间,一出门都是人,冬天可能还好,暖和,如今这天气,热死人了,有什么好的?”
吏舍不比官舍,官舍里住的都是郡中大官大吏,一人住一个院落,而吏舍里斗食小吏一人能有一个单间住宿已经很不错了,有些小县、穷县,两三个吏员挤一间屋的都有,所以杜重身为军司马,却住在吏舍实在是令人感到奇怪。
最后,杜重没办法,只能将自己如何得罪权贵,不得不跟着小吏们一起住在吏舍的事情娓娓道来,随即还说道:“其实住在什么环境也没多大差别,反正吾是个武将,没有读书人那么讲究。”
孙策听完后调笑道:“孟子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今日住得了陋屋,明日才能如府君一样,住上两千石的宅院。”
太守住的宅院比官舍都要大得多,前后好几进的宅院群落,有假山,有池塘,楼阁高楼,林木郁郁,杜重纳闷,想道:“伯符今儿的心情看似不错,竟然拿我说笑,难道是碰上什么好事儿了?”
杜重不知道的是,孙策只是因为听到他也被张峰的人找过麻烦,才想要调侃几句,孙策和杜重说了一会儿话后,便决定去太守府上拜见许进,顺便谈谈婚事。
又和杜重说了几句,说着以后双方要多来往后,不要因为任何事情就丢失了两人之间的交情后,孙策就带人与杜重分开了。
孙策整整冠带,给门口的侍卫递上拜帖准备拜见许进,没过多久,便见一人前来打了个招呼,便领着孙策等人进了太守府,孙策明白此人应该是许进的亲近之人,进了太守府,拐过几个院子,终于在府内正堂上看见了许进。
许进此时正跪坐主席,有一群官吏陪侍在他身旁,两个捧着竹简的百石吏员跪坐左边,堂外站了两个武冠持戟的吏卒,孙策远远地停下脚步,看堂内,那两个百石吏员似是正在给许进汇报工作,想来今天应该是许进上堂办公,处理公务的日子。
孙策这个时候不能上去打搅,便就找了院门下的阴凉处,暂且等候,身后脚步声响,来了两个人。他扭头看,见当先一人,黑绶高冠,却是先前跟在张峰身后的那名男子。
两人视线相对,孙策现出微笑,点头示意,拱手说道:“阁下也来了?还未请教阁下大名,是找太守大人的吗?”
那人没有回礼的意思,十分无礼地对孙策说道:“吾乃郑经,是张少君的门客,如今在郡里做主簿。”
郑经说着,有可能是在想什么事儿,本是歪着脑袋走路的,瞧见了他,立刻扬起了脸,心道:“怎么在这儿碰见了他?哼哼,还假模假样的对我笑?这孙策的胆子说来不小,又或索性是人傻呆笨?居然答应了张少君的夜宴,且等宴席上,看张少君如何羞辱你!待到那时,说不得,我也要辱你几句!”
他没有多搭理孙策,傲慢地仰着脸,趾高气昂地走了过去,跟在他身后的是个百石吏,也和他一样仰脸走路,经过孙策的时候翻了个白眼。
周瑜认识郑经,两人都是庐江人,等人走后,他说道:“嘿!这郑经真是找了个好属吏啊,作态走姿和他一模一样,不知道的还当他俩是父子呢!只是这做儿子的年纪大了些,比做父的还年长。”
孙策目送他俩进院登堂,心道:“这郑经如此作态,几天后的那场夜宴怕是不好对付。”
张峰的宴请,不去不行,不去会坏了名声,去了,如果受辱,也不行,那更会坏了名声,他寻思想道:“张峰的夜宴必非好宴,他请我去他家吃酒显然不怀好意,肯定是想辱我。可问题是,他打算怎么辱我?是在席间给我难堪?骂我一顿?还是怎样?”
夜宴的地点在张峰家,对孙策来说是客场,本就是一个不利,又搞不清楚张峰的具体打算和计划,更是不利,他也没什么良策,只决定多带些人去,到时候见机行事,正琢磨着,听到一人笑道:“孙公子,缘何在这里发呆?莫不是因为刚刚那郑主簿?”
孙策抬头,觉得说话的人有些面熟,好像是此前跟随许采盈出行的一名侍卫,孙策先前正想的入神,没有听到他走到近前,其他人也不知孙策在发呆,还以为是孙策允许的,所以也没有出手阻拦,孙策回过神来,笑道:“没有,你也使得那郑主簿?”
“公子不知吗?刚才过去那位郑主簿虽然不通经书,却有一技,擅长笔法,凭此技得了张常侍家的欢心,因才先为县令,后为主簿,其人仗着背后有张家撑腰,整日不把郡中官吏们放在眼里,可谓是嚣张无比,就连许太守,他也不曾表现出多少敬意!”
孙策失笑说道:“君子慎言,不要在背后说人坏话,况且主簿本身就是个高职,他高傲些瞧不起那些小吏也正常,但官吏们按例可不能对其不敬。”
那侍卫眨眨眼说道:“在下没有对他不敬啊!”
见此情形,孙策心道:“此人为人挺诙谐的。”
那侍卫又问道:“公子缘何在此?”
“有事来寻太守。”
侍卫朝堂上瞧了眼,颔首说道:“如此,那吾便等府君批示完这批事务后,便替公子传达,还请公子在此稍待一会儿。”
“如此甚好,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