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嬷嬷依然笑道:“有二爷和二太太照顾,老夫人是极为放心的。稍后待老夫人身子爽利些了,再传两位表姑娘见面。”
西陵毓缓缓点头,这才打消了心中疑惑。到底老夫人还是惦念爱女的,也没有抛弃两个外孙女,或许方才只是她想太多了。
心里的这块事儿放下,西陵毓便满心沉浸在即将出府见外祖父的欣喜里,竭力地把这份欢快在脸上压抑下去,辞别了贾嬷嬷转身又往星辉院去了。
博源院里这时定然依旧是哭哭啼啼的场景,又还没到用晚膳的时间,西陵毓思来想去,也只能硬着头皮先去灵堂那边消磨时间。
一进到灵堂里,却只看到四嫂林氏一人默默地烧着纸钱,没见到那位跋扈的大嫂厉氏。
西陵毓暗暗松了口气,和林氏互相见了个礼,也默默地跪在火盆边烧纸。
但才烧了一张,厉氏慵懒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啊哟,三妹妹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老太太那边竟没留一下么?”
语气里自然是满满的讽刺。
西陵毓没好气地转头,正看到厉氏打着哈欠从后间走出来,身上的孝服略有些凌乱的痕迹,要不是脸上的神情太过刻薄,倒也是一幅精致的睡美人图。
小姑娘夏侯斓和大房的人谈不上有多亲近,原本平日也没什么来往,但从仅存的些许交集来看,至少大太太冷氏对她是绝不怎么上心的。
这不难理解:夏侯家人丁并不算单薄,即便夏侯斓是两房唯一的嫡女又如何,不是自己生的、且是个傻子,将来终归也没太大用处,能不能嫁出去为家族谋利都不好说。
冷氏作为半个当家主母,这样表达自己的态度倒也罢了,但总有那么些人总爱一天到晚揣测着上峰之意,更酷爱拿着鸡毛当令箭,做出些过界的事。
好比原本伺候在博源院的丫鬟芳儿,还有面前的这位大嫂厉氏。
以前厉氏可从没给过夏侯斓好脸色看,不知多嫌弃原主的愚笨、连累婆家的名声,暗中没少挤兑原主。
而现在,这个大嫂刚刚虽然肯搭理西陵毓,却是为了在她面前挑拨二房的姑嫂和睦,眼下大约也是为了搞事。
想到这里,西陵毓也越发懒得搭理她,低着头自顾自烧纸。
厉氏脸色微沉,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旁边同样低着头烧纸的林氏。
到底是上不了台面的庶子的媳妇,小门小户出身,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也没点胆识,大房都被二房欺得抬不起头了还不知道。
厉氏暗暗咬牙,过两日等太太回来了,若因这事对她拿乔,她的日子怕是就不怎么好过了。
恰好此时林氏手边的纸钱已经烧尽,便起身去取了一叠新的。
西陵毓往后摸纸钱,也忽然摸了个空,见林氏正在取纸,微笑道:“麻烦四嫂,帮我也拿一叠来。”
林氏险些把手里的纸钱洒在地上,受宠若惊地看了西陵毓一眼,连忙又转身去拿。
这表情……难道这小蹄子竟然和二房早已暗通款曲了?
厉氏被林氏的反应气得够呛,忽然瞧见西陵毓起身活动了几步,而林氏正在默默转身,眼珠转了转,悄悄迈出一步把脚拦在了林氏的前面。
林氏性子谨慎,步子也迈得小而慢,但因为急着要把纸钱递给西陵毓,脚步也比平时快了些。
于是,等到看见那只突然出现的脚时,林氏已根本来不及避开!
林氏的身体失去平衡,手足无措地往前倒去,但张大嘴巴却发不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