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侯身居高位,兰家子孙一向飞扬跋扈惯了,加之与安乡伯府同气连枝,对于夏侯家的落井下石自然不在话下。
看清了是平原侯的孙女,夏侯衍立即上前将西陵毓护在身后,“兰姑娘,我家斓儿只是一片孝心,况且这笔银票数目不小,若当真是偷窃,还请不要姑息。”
按大越律,偷窃百贯钱以上受肉刑,首次犯罪则于左臂刺字,并判处入狱一年。
兰诗妍嗤笑,“夏侯二爷当真是笃定了我的婢女行窃?不知是您亲眼所见,还是这个傻子‘亲鼻所闻’?要真是您刚刚亲眼看见了,凭百花不过一个弱女子,您怎么就没拦住她呢?”
夏侯衍一噎,颇为尴尬,想着怎么反驳这伶牙俐齿的小姑娘,却听西陵毓的声音淡淡道:“你狡辩了这么多,敢直接受检查吗?”
人群中有人偷笑出声,接着又响起了三三两两的笑声。
“你……”兰诗妍差点绷不住,感情她刚刚那番精彩的挤兑之词,到了别人耳中就成了狡辩?
这个傻子什么时候会这么气人了?
兰诗妍直接拽住方才的青衣婢女,怒道:“百花,看看你的身上,到底有没有什么劳什子钱袋!”
百花也是一阵羞恼,恶狠狠地瞪了西陵毓一眼,满不在乎地伸手往怀里掏了掏,忽然脸色一变。
众目睽睽之下,她的手有些发颤,哆嗦着掏出一物。
“爹爹,这不正是前几日二哥用给您裁衣裳的边角料缝的新荷包吗?”
随着少女甜美的声音,众人都齐刷刷往夏侯衍看去,果然见那荷包与夏侯二爷身上的衣料正是同一花色。
有识货之人一眼认出来,轻呼出声:“这不是凌波阁前日才新进的料子‘碧水绸’么?这么快就有成衣了?”
且看夏侯二爷,整个人玉树临风,微风拂过、衣摆轻摇,恰如水波微漾,正印证“碧水”之名。
府上虽有丧事,但这次上香的意义非比寻常,夏侯衍和欧氏都是特意选了衣裳,这碧水绸精美但颜色肃穆,最合适这样的场面,是以夏侯二爷才从儿子手里接了衣裳,今日迫不及待就穿了出来。
夏侯衍心思转得快,立即道:“不错,二郎最是孝敬,一向先将新料子制的成衣敬献家中长辈,‘碧水绸’的成衣如今只有家中两件。”
西陵毓失笑,夏侯老爹这时候还顺便不忘广而告之一番,等这事过后,说不定夏侯巡得数钱到手软。
趁着众人回味,夏侯衍一把将荷包抢过来,点了其中数目确定无差,也不管对面脸色难看的兰诗妍,回身向知客僧一拜道:“有劳大师,如今银票已尽数找回。”
到底是出家人,知客僧无喜无悲地还礼,郑重接过银票,略一清点后投入功德箱。
边上早有人看得真切,惊呼出声:“那可都是五十两一张的大越宝钞!他捐了多少张?”
“我瞧着……少说也有二十张吧!还是三十张?”
“即是说,那至少是一……一千两?!”
“不愧是夏侯家……”
夏侯家不缺钱,今日来捐钱却并非露财,不仅是为西陵毓的“病”还愿,也更是为了给九泉之下的夏侯薇点起长明灯,祈求来世安康。
听到外人议论,夏侯衍倒是心态平和,知客僧回身道:“小僧已清点过,正是一千六百两整。”
西陵毓瞧了一眼边上面如死灰的男女二人,幽幽地道:“既然二位是来祈福,方才也答应了与我的对赌,就请你们按我爹这笔钱的百分之一,捐出银子给佛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