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绣品之事,萧贵妃并未与二人多做交谈。时间紧急,闻姒需争分夺秒完成这幅凤舞九天图。
萧贵妃性子冷清,不比宫中那些会邀宠的妃嫔。这些年皇帝升她的位份,也只是看在老侯爷的面子上。
闻姒琢磨着,这次不仅要将绣品修补好,还要令其更上一层楼,才能替萧贵妃讨到太后的欢心,这样萧贵妃在宫中的日子也能好过许多。
她支颐淡淡沉思起来。构图、寓意、针脚、材质……这些在她脑子里已经有一个雏形。
车厢内空间不大,萧子玦合着双目,眉头皱起一双浅浅的丘陵。一股难以名状的香气萦绕在他的鼻尖,这味道他闻到过,是在见闻姒第一面的时候闻到的。不似胭粉的香气,有一股淡淡的药草香,也不知这女人用的什么香料……
“少侯爷、少夫人。”马夫说,“到侯府了。”
“嗯。”
萧子玦应了一声,一个小厮就拿着一扇木板搭在马车上,两个小伙计,一前一后将萧子玦推了下来。
一进候府院子,闻姒就看萧子玦长长地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
“爷爷今日身体如何?”萧子玦一边问,一边朝老侯爷的住处行去。
“郎中又来诊过脉了,说恢复得不错。”说着,孙管家推开老侯爷的房门。
老爷子正靠在床榻上吃水果,见着来人,下意识地把手里的东西藏了一下。闻姒和老侯爷悄悄对视一笑,勾起了唇角,这位活阎王还被老爷子蒙在鼓里呢。
“对了。”孙管家道,“明儿是夫人回门的日子,少侯爷,咱们府上还需准备些东西,明儿您和夫人一并带过去。”
萧子玦挑眉:“我不去,让她自己去罢。”
话音才落,就听老侯爷在床上颤颤巍巍地哼唧了几声。
萧子玦抿了抿唇:“……知道了。”
闻姒几乎要忘了新媳妇过门三天要回门儿的事儿,她和礼部尚书府本就不亲近,虽不至厌恶,但也不甚喜欢。
如今她满脑子都是太后的贺礼,居然把这事儿忘了。不过也罢,左右明日她都要出门的,她得去趟丽凤祥买些特殊的针线。
孙管家办事利落,第二日一早已经把回门需要的物件儿准备齐全了。
依着当朝的礼节风俗,除去常见的酒水、甜点,新姑爷还需提着一条猪肉上门。女儿是娘亲身上掉下的肉,这便寓意着把肉还回去。
萧子玦看着那条猪肉,一脸嫌弃,根本没抬手提。
闻姒也不在乎,她娘早就不在人世了,就只觉着萧子玦的少爷脾气着实讨厌。
到了礼部尚书府的时候,林尚书早就在门口候着了。林尚书也算“有心”,为了萧子玦行路通畅,连门槛儿都给锯掉了。
可惜,林尚书的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萧子玦一点也不领情,脸色反而更加阴郁。
他最恨别人将他看成残废。
吃饭的时候,萧子玦没吃几口,就摔下筷子回房了。
按照这儿的规矩,新姑爷和新嫁女需在娘家宿一夜。闻姒也觉着这饭菜吃得没意思,准备借着萧子玦的光,一块儿下桌。
奇怪的是,林伶和赵姨娘热情异常,非得拉着她的手“叙家常”。
“姐姐,几日不见,您这气质可愈发吸引人了。”林伶嘻嘻笑道:“怕是姐夫没少疼你罢?”
赵姨娘掩着嘴:“伶儿,你这臭丫头还没出嫁,胡说什么?你姐夫怕是那儿有些问题,怎么疼人?”
那儿指的是哪儿,闻姒自然清楚。赵姨娘和林伶这是在羞辱她嫁给一个柳下惠呢?
“怎么?姒儿与相公的闺房私事儿姨娘和妹妹这么清楚?”闻姒含羞笑了笑:“莫不是姨娘和妹妹藏在我跟相公的床底下了?”
左右林尚书下桌了,闻姒也没什么好掩饰的,面对这种母女,不需要掩饰。论说起诨话来,这对母女绝对不是她闻姒的对手,她只是不说而已。
有句话说得好,被恶狗咬一口不能还嘴,但总能踢它一脚罢?
果然,赵姨娘和林伶脸色变得又青又白,似乎是没想到闻姒的嘴巴竟然这么敢说。
赵姨娘给林伶使了个眼神儿,二人目光交流一番,林伶压着怒气,假笑道:“姐姐,前几日妹妹不懂事,一不小心弄坏了姐姐的凤冠,今个儿妹妹给姐姐赔个不是。”
说着,她端起酒杯竟然站了起来,微微屈膝:“姐姐,妹妹敬你,还请姐姐原谅妹妹莽撞。”
林伶的手上的动作非常僵硬,神情也不自在,赵姨娘坐在一旁紧张地盯着林伶手里的酒杯,急匆匆地劝着:“姒儿,你若不喝,可就是不原谅你这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