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礼成了，却还差点儿什么。宋初夏捏着下巴，眼珠子一转道：“旁的夫子可都是要收束脩的，我这里自然也不能例外。”

束脩？江澈自然是给不出的，如今他还住在她家白吃白喝呢。

“所以呀，就容你先欠着，以后你要是考到功名了，这些都得双倍还我。”宋初夏嘀嘀咕咕地打小账本，“考不起功名也要还的，欠我这么多，以后就挣钱养我吧，还得养我娘和姊妹们……”

*

村里的公鸡雄赳赳地咯咯叫了几轮后，太阳打东边升起，小枣村的村民开始忙碌起来。

石头家院子里，吴氏一面捣糠准备喂鸡，一面吆喝着让丈夫孩子们起床吃早饭。

石头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走出门外，却见有一道风一样的身影从面前飘过。

他忙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原是宋初夏。

“夏妹妹！夏妹妹！”

石头不顾吴氏递过来的眼刀子，一溜烟地冲了出去，跟在她身后。

宋初夏依旧小跑着，喘气声不停：“怎么啦？”

“大清早的，你这是在干嘛呀？”石头问道。

“跑步啊。”宋初夏停了下来，抬起袖子擦了擦汗。

干农活和正经运动还是不一样呐，平常在田里吭哧吭哧干一天都没啥感觉，这才跑了没多久就气喘吁吁的了。

石头不解，他的小脑袋瓜子里没有运动的概念，平日里做活儿就够累了，好不容易能休息几天，怎么还给自己找罪受？

“为什么要跑步？”他挠了挠头问道。

“锻炼身体呀，身体不结实，哪有能量去做别的。”她指了指身后，笑道：“喏，不然就得像这娃儿一样了。”

江澈天没亮就让宋初夏从被窝里掏了出来，她叉着腰，对着就是他一顿指指点点。

既然答应了要教他念书，那她就不会敷衍了事。读书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但同时，读书又是一件极其枯燥的事，尤其是抱着功利心而读，需要高度的自律和专注。

为了科举而读书本质上不就是应试教育？这块她熟。

瞧这娃儿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没得像上回割稻一样，对着书本还没半天就晕过去了。

所以宋老师给江小朋友定下了读书生涯的第一课：晨跑。

但宋初夏看着正慢吞吞挪动的江澈，皱起了眉，她已经跑了三圈了，他一圈还没完事儿，就这看着已经快到极限了。

他这副身子骨到底还是太弱了。

石头见江澈白着一张脸，挪一步喘三下，还没他太奶当年腿脚利索，便不厚道地哈哈笑出声来。

他对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倒没有什么恶意，好歹当初还是他给他背回来的，不然哪还有这孩子的小命在？石头自认为也算江澈半个救命恩人。只是这孩子平日里说起话来轻声细语的，跟蚊子声没区别，行为举止也和他们这些村里的小男孩全然不同，他实在跟他玩不来。

但夏妹妹好似跟他有很多话聊，哼。

石头这心里头莫名就有点酸酸的，撇撇嘴道：“你们为什么要锻炼身体呀？”

“当然是为了读书喽，我要教他读书识字。”宋初夏嗓音清脆，眸子亮亮的。

她缓了过来，才觉着出了一身汗，通体舒畅的别提有多得劲儿了。多运动果真大有好处。

闻言石头挑眉，夏妹妹要教这小子读书？

宋初夏什么时候会读书识字了他不知道，读书识字有什么用他也不清楚，只是听到这话时，他心里头那簇本就被点着了的小火苗烧得更旺了。

她怎么不教他读书识字？他们可是从小一块长大的。

“我也要读书！”石头大嚎一声，声如洪钟。

惊得院子里的吴氏手一抖，米糠倾泻而出，撒了满地，鸡群立即兴奋地拍着翅膀争抢啄食，一阵咯咯乱叫。

这小子皮又痒啦？吴氏默默撸起了袖管。